“那并没有什么不同,反正就算杀不死,也会因为我的背叛而发疯。”白一低声道,“这几年他发作时已经越来越疯狂了,离最后的狂乱只差一步……如果这次没有你在他的身边,他就彻底疯了。” 如果这次没有你在他的身边…… 这句话扫过元墨的脑海,隐隐让元墨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好像极重要,但太模糊了,她抓不住。 “有时候,我真替他庆幸,因为有你在他身边。但有时候,我也真替你担心,因为留在他的身边,说不定哪天你就会变成我这样。” 白一说着,再次望向她手中的瓷瓶:“二爷,既然已经准备好了药,就给我吧,我承你的恩情。” 不,应该是我承你的恩情才对,是你让我知道红姑是我娘。 元墨看着他,缓缓松手。 瓷瓶坠向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药水迅速渗进砖缝里。 白一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不!” 姜九怀照例醒得很早,元墨却迟迟没有过来伺候。 算了,估且让她睡个懒觉。 家主大人大发慈悲地想。 可直到日上三竿,元墨房中还是没有动静。 家主大人的慈悲是有限度的。 他起身去叩元墨的房门。 房中毫无动静。 睡得这么沉? 姜九怀想象着元墨那习惯性四仰八叉的睡姿,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来。 他推开房门。 房内,空无一人。 被褥有被动过的痕迹但冰冷,意味着它们只是短暂地被使用了一下,然后人就离开了。 刹那间,寒气如同暴风雪,席卷了姜九怀的胸膛。 “来人!”他大喝一声。 曹言立即带着人过来。 “封锁全城,无论是官道、水道,只要能通向城外的,一律封锁!”姜九怀疾声吩咐,“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回来!” 曹方看看家主大人杀人般的脸色,再看看空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明白了大半:“是!” 他急急忙忙布置人手去了。 老天爷,家主大人追拿姜长伦都没有封城,这位元二爷不知是干了什么事让家主大人这样生气。 然而府兵和衙役齐出,在扬州城翻了一整天,不敢说掘地三尺,一尺是差不多掘到了,却没有发现元墨一片衣角。 曹方一直忙到天黑,空手而返,不敢一个人去面对失望的家主大人,遂搬了姜三爷同自己一道。 姜三爷进门的时候,坐在书案后的姜九怀猛然抬起了眼睛,待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他眼中的光芒迅速熄灭,垂下眼睛。 姜三爷叹息着开口:“怀儿,人没有找到……” “我知道。”姜九怀平静地道,“若是找到的话,曹方早来献功了。” 曹方跪下,沉痛道:“家主大人恕罪,是下官无能!” 他将详尽细禀,出乎他意料的是,家主大人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他静静地跪坐在案后,背脊挺直,身姿优雅,如同任何一日。 连声音都像平日一样古井不波,毫无情绪:“去查一下她昨晚去了哪里。” 这个不难查,巡逻的衙役、大牢的府兵和狱卒都有亲眼见证,曹方很快就回来禀告:“二爷昨天半夜去了大牢。” 姜九怀静静地坐着,只有心脏,狠狠一坠。 果然,如此。 她去了大牢,她见到了白一。 然后她逃了。 曹方只见家主大人的脸色迅速苍白,眸子却格外漆黑,寒气逼人,心头不由打了个颤,声音都低了些:“……二爷在大牢待了约有一盏茶功夫,便出门了。门口的守卫说是看见二爷往西走的,可下官在城西来来回回找了十几遍,都没有见着人影……” 甫一离开大牢,便直接走了么? 她那么喜欢的金银财宝,都舍下了么? 这么迫不及待? 这么恐惧? 说什么不害怕,原来都是假的啊。 敢把那些虚假的诺言说出口,都是因为她没有见过真正的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