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眯了眯眼,这里可是京城,是她的地盘,竟敢在她眼前耍花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田氏……你果然教出了个好女儿。 此时,就在松涛斋的后罩院内,妙懿已换上了半旧的月白常服,除了右手腕上的佛珠外,将所有首饰都除了。外出做客见人时可不能像在家时穿的这样素净,否则遭人忌讳。 照例在内室摆好桌案,将小巧的白玉灵位取出,供在案上,点燃了三炷香,插在铜香炉内,妙懿跪在蒲团之上,心道:“父亲,如今一切顺利,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女儿,保佑母亲和弟弟平安无事。” 她默念了一阵子,在心中将母亲临走时嘱咐她的事又全部重新整理了一番,找出有用的和能用的,再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这时候,浴桶和热水也已经备好了,妙懿沐浴更衣完毕,换上宽大的芙蓉锦寝袍,走到书桌前写字,打算将今日欠下的都补上。粗使婆子将水桶抬了出去,怀珠将澡豆、巾布等物收好,走到熏炉边上,从香囊里取出一小块杜若香放了进去,盖上盖子,回头见海棠和腊梅正静静的坐在桌前做针线,十足专心的模样。 海棠自那日偷跑出去见张延佑被妙懿抓了个正着后,已经收敛了许多。夜里也不总说头疼躲懒了,偶尔帮着做些零碎活计,比如绣花、缀角,缝些打赏用的荷包之类的。 怀珠暗自撇了撇嘴,也不知这回能收敛几日。她扭头看了看桌子上银壳子的西洋钟,还不到七点,心说有了这东西真好,看时间也方便多了。到底还是张家富贵,主子们房里个个都有这稀罕物,梁家却只有上房里才得见。 海棠察觉到怀珠的目光,遂冲她一笑,站起身殷勤的道:“怀珠姐姐坐我这里吧,我已经捂热了。”说着,挪到了一旁的锦凳上,将自己的坐褥让与怀珠坐。 “这怎么使得。”怀珠口里客气着,身子却已经走过去坐下了,伸手从针线盒里取出丝线开始打络子。 海棠暗骂一句“虚伪”,面上却笑得更殷切了。 西洋钟响了八下,妙懿搁下笔,吩咐道:“夜了,大家歇了吧,明日你们还要早起呢。” 腊梅看怀珠打络子看得目不转睛,表示想留下来跟着学。妙懿由海棠伺候着盥了手就让她回去歇了,自己又端出棋盘来,照着棋谱摆了一会。 就在怀珠卯着劲打一只梅花络子的时候,忽听腊梅道:“小姐要睡了吗?我去给小姐铺床吧。”她一抬眼才发现已经九点了,自己连钟响过都没有留意。 “我来吧。”怀珠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手里正做到紧要关头的络子,刚要放下,却被妙懿按住,笑道:“不必了,让腊梅铺床就是了,你打完这个结子再睡吧。” 见她不放心的模样,又狭促一笑,加了句:“你放心,有我看着她呢。虽比不上你弄得好,偶尔凑合一下也没什么。” 怀珠无力的道:“小姐……” 干嘛总是逗人家…… 她心里这样想着,手下不觉加快了速度。夜里一向由她来守夜,睡晚了该耽误小姐休息了。 “啊!”里屋突然传出短促而尖利的叫声,怀珠再也顾不得许多,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冲了进去。只见腊梅坐在地上已经抖成了一团,床上的杏黄缎被掀开了一半,数条黑乎乎,婴儿手臂粗细的绳子堆在一起。怀珠仗着胆子凑近去瞧,忽见其中一条抽动了一下,吓得她“嗷”一声跳了起来,指着那团东西颤声道:“蛇……这是蛇……” 哪来的蛇?这里怎么会有蛇呢? 妙懿静静的凝视着床上那团死蛇许久,渐渐冷静了下来。倘若她只是个足不出户只知道在家绣花的女子,恐怕见到此情形会吓得半死,甚至吓昏过去。可饶是如此,她也被刚才诡异的一幕吓得心里“噔噔”乱跳。 “这些蛇怎么会出现在小姐的床上?”怀珠咽了口唾沫,转过头去不敢再看,“这里可是老太太的院子,谁敢这么胆大包天?”她的声音尖利得仿佛不似自己的一般。 妙懿没有回答。她看了一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