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在她身边都长这么大了。和皇帝很像的是,他的身段虽然不是很魁梧,却挺拔端正。仪态也修炼得很好,初长成的少年气质清俊而不见一丝戾气。 跟着她王疏月的这些年,读的是圣贤书,听的是坦荡真诚的话。 哪怕偶尔还是会被皇帝训斥,可挨了骂,回到翊坤宫里,靠在王疏月怀中静默一会儿,就又平复下来了。一年又一年,他成长的十分安定。甚至不那么害怕自己的阿玛。偶尔也敢跟着王疏月,大着胆子表达情绪。 这是她养出来的孩子,就像当年母亲教养兄长一样。 女人们拿着自己对“人情冷暖”细腻的理解,努力给予着子嗣们面对人生的心力。比起父亲一味的灌输和责骂,这些纯粹的东西,让他们成长得踏实,更柔和。 但这样的性格,是需要安定感来慢慢滋养的。 于是,翊坤宫上下都为她有了自己骨肉而开心的时候,却也只有王疏月,看出了大阿哥的不安,心疼他此时难以言明的慌乱。 大阿哥不知道王疏月进来,一直没有回头。 闭着眼睛拼命的默诵。默到不顺畅的地方,就掐一把自己的虎口,然后从最开头,从新默一遍。王疏月朝他的手上看去,竟见已经被他自己掐得东红一片西红一块的了。 怎么说呢,虽说气质心性不像皇帝,但那分别扭劲儿却是一样的。 王疏月抬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偏头去看他的侧颜,仔细地从眉眼间寻找与皇帝相似的地方。 大阿哥有所查觉,放下书回过头来,刘小福忙道:“大阿哥,皇贵妃娘娘来了好久了。” 大阿哥站起身,看向王疏月的腹间,竟半晌都没动。 刘小福小声道:“大阿哥,请安啊。” 大阿哥看了刘小福一眼,这才从高桌后面走出来,走到王疏月面前,跪下请安。 “儿臣请皇贵妃娘娘安。” 他这一礼行得比平时深,姿势恭敬,却带着些刻意的疏离。 王疏月低头看向他,温声道:“你不肯叫我和娘娘啦。” 大阿哥抬起头来,“您是皇阿玛亲封的皇贵妃,儿臣不敢放肆。” 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虽然轻微,却还是落入了王疏月的耳中。她心里软软的一阵疼。皇帝这个人的亲情淡漠,远甚过自己父亲王授文,这个时候,要让他来体谅大阿哥的感受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大阿哥也懂事,一句话也不肯多问,一个人呆在这“三天”之下,跟自己较劲儿。 王疏月一面想着,一面站起身,走到大阿哥身前要蹲下来,谁知大阿哥竟下意识地伸了一只手去扶她。 那只刚刚长出骨节的手撑住王疏月的手臂,一下子让她想起了几年前,在畅春园中,这个孩子发着高烧,张开手臂挡在她与太后面前的模样。那年他才五岁,那是他第一次维护她, “怕和娘娘摔着呀。” 大阿哥垂下眼睛。“儿臣说过了,儿臣长大了,要保护您。” 王疏月抿了抿唇。牵过他的手来,轻轻撩起他的袖子:“背不住就这么罚自己,这是谁教你的。” “皇阿玛说过,他小的时候就用这个法子熬困,只是后来他当了皇帝,身子就是我们大清的,不能自损,这才住手的。” 王疏月哑然,这个要命的爷,教给儿子的东西都这么要命。 王疏月弯下腰,朝着大阿哥的手臂轻轻吹了吹。 “疼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