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直响。 “你,你这登徒子!我才看不上你,你……你怎么好意思?你羞人不羞?!” 她脑门直窜火,奈何骂人的词语匮乏,用时方恨少,骂了几句,杀伤力都极为一般,见云未晏越发笑得前仰后合,靠在了扶手上,哑然住口。 就在这时,台上想起了一阵呜呜咽咽的胡琴声。 被晾了大半天的楼明月就地而坐,兹呀乱拉出几个残破不成调子的音,满不耐放的大声道:“你们要打情骂俏回去打好吗?现在是天泽武试行不行?太初楼都是孬种怂蛋?老子在这里坐了半天了,应战的人呢?” 苏缨的模样,看在云未晏目中,自是惹人发笑。他收不住脸上放肆的笑意,就连唤人出战,语调都是轻快而随意的—— “太初楼崔氏属家墨予尧应战。” 苏缨乍然听到熟悉的名字,从急怒之中醒了醒神,恐怕自己听错,将目光又投向台上。 只见一个少年自太初楼那边的楼上提气纵跃而下,一身青衫翩然,腰佩白玉,手持长剑,赫然正是苏缨从前那挂名的徒弟,墨家小公子墨予尧。不由得怔了怔——在浮游山的那几天,燕无恤曾经告诉她,去梨花巷找他通报自己被抚顺司抓走的是个小乞儿,苏缨立时就想到了墨予尧。 后来听说墨家在西陵举家搬走,原来是来了白玉京。也是,墨信芳老爷子一向希望墨予尧可以加入武家,走武试之道,在朝中做官。 她暗中观察墨予尧,见墨予尧也侧过头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西陵苏缨之名,现在满白玉京皆知。 苏缨听过刘叔的劝告,自从来了白玉京,日日傅粉,浓妆艳抹,墨予尧应当认不出自己是他的“洪福师父”,那么他定是在看小时候的“缨缨妹妹”了。 楼明月大是不悦,怒道:“你们也太瞧不起人了。派个属家是甚么意思?”白玉京的武家掌握天下绝学,每一个武家下面有三个属家,本事不仅要弱一截,也没什么地位。其中子弟唯有跻身武家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清歌楼派出一武家之主,而太初楼仅以属家弟子出战,就算是赢了,传出去也是一桩笑料。 云未晏答得甚是随意,笑吟吟道:“欲输给贵楼,欲求娶苏统领,欲送五十金给楼家主,不喜欢么?” …… 说话之时,台上已经开战。 墨予尧持一柄长剑,剑影如鸿,轻快灵动。 楼明月端行台上,脚步挪移,一手端着胡琴,一手持竹片轧弦,幽幽呜呜,如泣如诉,奏一曲《大漠孤烟》。 墨予尧哪里肯给他弹奏的间隙,拼力劈刺,剑花舞得宛如雪花一样。 而楼明月脚下如飞,回旋行走,竟如生了多个幻影,每每东向而刺,一转眼楼明月却在东南方向。回过头来,楼明月却已经在他的身后,琴声却丝毫没有停顿。 胡琴曲含着内力,离十来丈听,苏缨都能感到耳中发刺,不禁为墨予尧捏了一把冷汗。 果见百个回合以后,墨予尧被笼于楼明月翩若惊鸿的惊鸿步法之中,出招越来越慢,而他对面的楼明月脚步却越来越快,到最快时,成了一个虚影。墨予尧忽以剑杵地,借力奋跃起身,意图从上方逃出楼明月身影的笼罩。楼明月呵呵一笑:“好小子”,竟转手用轧弦的竹片猛地朝他下腹赐去。 墨予尧情急之下,跃到空中,难以躲避,给他刺中空门,登时如巨鼓擂腹,胸中翻腾,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楼明月猛刺之后,旋身落地,安安然跻足,轧拨了最后几个音,悠悠抬头。 道:“你能挺过我一曲《大漠孤烟》,亦是不易,后生可畏。” 墨予尧垂着头,慢慢拭去唇角之血,提剑起身。 胜负已分,黄门便抬了鱼符来,奉给了楼明月。 楼明月赢得轻巧,不以为意,袖了那符,施施然而去。 墨予尧垂头丧气,默默下台,经过苏缨那处的楼台也不敢抬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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