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几车礼物在长公主府门口等着衣尚予给消息,没等衣尚予说见或者不见,他姐夫衣长宁就惊讶地亲自开门出迎,问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谢洛差点给他跪下吐血喊祖宗,祖宗,你别来祸祸小王了,行不?喊你爷爷来见我,行不? “祖父今日不在府上,去徐老爷府上吃酒去了。” 衣长宁丝毫没察觉到谢洛的为难,热情地招待他落座看茶,还叫谢娴带着孩子们来拜见。 衣长宁再是被衣飞石踢伤了,自幼习武的体格也绝非谢洛能强挣,谢洛那真是想拦都拦不住,没一会儿,衣明聪、衣明哲都来了,一边一个扯着他的衣角,谢娴亲自抱着小女儿衣明敏过来。 姐弟二人换了个眼色,谢洛没好气,谢娴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瞬间黯淡。 “你若说自己与火烧四岸县衙无关,皇父会相信么?”谢娴低声问。 衣长宁被谢娴一句话支去前院看谢洛带来的珊瑚树,二尺高的宝树极不易得,衣长宁毫无戒心地去了。 谢洛低斥道:“你和二哥谋什么我不管,何必拿我当筏子?不说陛下宫中有三哥、四哥,你自己算算陛下今年圣寿几何?这时候就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活腻了你?” “谢沃蠢,谢泽阴,哪个都不如你!”谢娴同样也急了。 她从前是不着急的,圣宠在,什么都在。 如今圣宠不在了,品尝过高高在上滋味的她,就更加渴求权力与荣耀。 从前她想的是要替小弟弟谋个位置,我小弟那样聪明伶俐,哪里比不上谢沃谢泽了?如今,她想的是,若我小弟做了皇帝,我就是长公主,谁还敢抢我儿子的太医?! ——那日陆太医奉旨离去时,她就恨不得把谢团儿刚生出来的儿子掐死。 “我们岂不知陛下正当壮年,可洛儿,如今替你谋划,咱们只需对付谢泽,谢沃根本不足为惧。” “你想一想,一旦再过几年,宫中小皇孙一个个落地长大,一而二,二而四——” “谢泽三年纳了一正两侧六个庶妃,三五年后,他生下七八个孩子,个个都是正经的皇嗣皇孙。你一个旁系追封的皇帝继嗣,凭什么跟他们比?” 所以,他们必须现在就动手。此时不动手,再过几年就彻底没机会了。 谢娴声音越发低哑,“你去海州审案也好。见了大哥,他会和你详谈。” “大哥?”谢洛觉得脊背发寒,眼前的姐姐变得那样陌生。 “是的,大哥。衣长安大哥。”谢娴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洛儿,事已至此,你下不了船了。” 谢洛狠狠摔开她的手,“你知道我从来不想那个位置。” “我们能下船。你下不了。” “——你就是这条船。” “洛儿,你要好好想明白,不要让我们心寒,不要让我们都弃你而去。” 她在背后冷冷地说:“你不会希望有那一天的。” ※ 从长公主府出来之后,谢洛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带着几车礼物大肆宣扬着从襄国公府又到长公主府,满以为自己能够从皇帝给的圈套里脱困而出,一直到到他见了谢娴之后,才发现自己烦恼、纠结的一切,都实在太轻描淡写了。 被皇帝所憎恶算什么?被襄国公厌恶算什么? 案子审不好,被皇帝申斥冷落,甚至削爵罚俸圈禁,又算得了什么? 和他姐姐、二哥与衣家那个倒霉催的长安大哥谋划的事情相比,他苦恼的事情都太儿戏了。 谢娴话里透出的一切都太可怕了。如谢娴所说,一旦皇孙长大,不必十五六岁,只要七八岁上站住了,进学开蒙看得出贤愚,下一任储君大约就能定下来了。所以谢娴他们那么着急地想要展开夺嫡之争,先收拾谢泽,再拿谢沃扫尾。 可皇帝还如此年轻。正当壮年!——若要等皇帝山陵崩,起码还有十五、二十年。 若是运气不好,皇帝与文帝一样长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