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手谕翻出来,立刻就有宫人递予林附殷。 “你是内阁首辅,这道手谕你待会带去给国子监的学生们宣读。” 送走林附殷之后,谢茂收起满身的不耐,重新坐回御案前,翻看层层摞起的奏表。他现在每天都会赶在宫门下钥前,去大理寺狱和衣飞石吃个宵夜,聊聊天,待到二更才回来。 想要每天都出门看小衣,白天工作就得排更紧一点。否则,单是奏本都看不完。 朱雨一会儿就进来汇报外边的情况。 国子监祭酒王梦珍老大人已到现场安抚诸学生,不过,诸学生仍跪地不起。 随后内阁大臣陈琦赶到,代陛下接了诸学生上书。 又有半个时辰之后,内阁首辅林附殷方才带着早到他手里的皇帝手谕向诸学生宣读,表示朝廷接受诸学生的意见,在大理寺为衣飞石另辟单间居住,准许衣家仆从入内探视,并严令不许三法司对衣飞石动刑。 至于公审这个事嘛,事涉案情极其机密,不能对外公开。待案情逐渐明朗之后,大理寺会邀请诸学生列席旁听,绝不使奸细脱罪,也绝不许忠臣蒙冤。 国子监诸学生对皇帝的承诺极为满意。 在几个领头的监生带领下,诸学生齐齐向太极殿磕头谢恩,并为擅叩御门之事谢罪。 一场热血监生拯救忠良之后的大戏,就此完美落幕。 “北城那边呢?”谢茂问赵从贵。 辛苦折腾这么大一出戏,不就是为了让中军大营别炸了吗? 赵从贵赔笑道:“余侍卫还没回来,奴才这就去问问!”出去没一会儿,他就带着余贤从进来了,“陛下,余侍卫回来了。” “如何?”谢茂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这世上还有个词叫意外不是? 余贤从屈膝磕头,竟是一身汗渍狼藉:“回圣人,按下来了。如臣所见,有陈朝奸细在内蛊惑人心,可如今街面上的奸细能捉,中军不好擅动。——臣自作主张,先将人悄悄地绑去了青楼。” 谢茂楞了一下,禁不住大笑:“你,你也是个妙人。”把人绑去青楼多灌几坛子酒,醉上两天躲过风头不说,事后再以私出营帐买春的罪名革去兵籍,要怎么处置都行啊。 他印象中余贤从都是端方规整的作派,哪晓得这位出身世家的侍卫首领也是蔫坏。 “此事交给锦衣卫办,你明日起照旧去大理寺,务必守好侯爷。”谢茂吩咐道。 如今让谁去看着衣飞石,谢茂都不放心。想来想去,还是余贤从靠得住。 ※ 谢茂等着时光流逝,等着微服出宫去大理寺狱,等着去和衣飞石见面。 眼看着就是宫门下钥的点儿了,谢茂也已经换好了常服,侍卫们做好了乔装改扮,规划出今天出宫的道路,下发各处羽林卫放行口令,马上就要出门时—— “西北下虎关八百里急报!” 陈朝兴兵进犯秦州长和县的战报,生生把谢茂堵在了太极殿! “召内阁议事。” “召兵部尚书孟东华。” 谢茂匆忙回到内殿重新更换衣裳,还不忘交代赵从贵:“你亲自去给侯爷送宵夜,让他别着急,……”想了想,居然要朱雨将战报誊抄了一份,“这也带给侯爷看看。务必仔细,不得失散!” ※ 与此同时。 陈朝芈郡望虎坡。 刚刚打了一场遭遇战,把陈朝兵卒撵得屁滚尿流,衣尚予率军在望虎坡埋锅造饭,另有一队人马正在打扫战场。 五日前,陈朝犯边。大军从芈郡南下,直扑谢朝秦州境内,首当其冲就是长和县。 衣尚予照例往京中发了一封战报,就领兵打了出来。 ——这一打就没收住,不单收复了刚刚落入敌手的长和县,还一路朝着北边打了快七百里,顺风顺水攻城略地,生生卡到了陈朝芈郡的西南关隘望虎坡。 再往下,那就是芈郡的首府邓城了。 衣尚予就带了不到两万人马,就算把邓城打下来也守不住,何况,他也没带攻城器械,因此就在望虎坡停步。下一步怎么走,衣尚予对着舆图若有所思。 亲兵带着京城信使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报!大将军,二公子急信!” 信使带来的信,就是数日前衣飞石在西城兵马司大牢里所写的那一封。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