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砚方才在楼上看了好一会儿,看着她同她那个妹妹争吵, 当然也听见了她骂自己的那句话。 “坐。” 快过去一年了, 顾盼望着他, 发现他除了瘦了点,和以前其实没多么大的变化。 顾盼很淡然,和一年前那个在他面前哭着笑的那个她有了很大不同。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在钟砚亲自将她送上轿子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彻彻底底的死了。 不会为他难过, 不会为他哭泣。 她伸手抚着心口,那里的心跳和平时并没有区别, 她茫茫然的眨了眨眼, 发现自己的这颗心是真的不会为他所动了。 顾盼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平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紧抿着唇瓣,似乎没有要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钟砚皱着眉, 他也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受,胸口堵的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跟针扎一样,轻微的刺痛,但又不致命。 太子府里有他的眼线,他是知道赵焕章对她有多好的,也知道她这一年里过的似乎还不错。 并不像刚离开时那种声嘶力竭的痛苦,她过的很好。 钟砚抿了口酒,没有吱声。 徐长河笑吟吟望着身侧的女人,用目光将她细细打量了个遍,当真是个国色天香,倾世的美人。 他眯着眼,笑了笑同她打招呼,“顾小姐,你也来喝酒?” 顾盼侧过脸,只看了他一眼便将视线挪了回来,“是啊,不成吗?”顿了顿,她阴阳怪气的讽刺道:“不过如果我知道钟大人也在,我就不来了,平白败坏了心情真是不值当。” 老实说徐长河也不太清楚钟砚让人将顾盼请上来是图什么,他以为钟砚都快将这个女人给忘了。 毕竟这一年里,钟砚没有提过一次顾盼的名字。 甚至于在对顾家下刀的时候,也没见他犹豫手下留情过。 种种迹象看来,顾盼于钟砚而言确实是无关紧要的。 但现在看上去又不像这么回事。 徐长河乐于看戏,不会去掺和他们的事,不过他觉得方才顾盼的妹妹说的话很有道理,顾盼能得意这么一段时间,风光这一两年,等到赵焕章死了,新仇旧恨加起来,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看样子,钟砚也不会轻易放了她。 “顾小姐,你的病可好些了?”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徐长河还是头一次吃瘪,顾盼好像不怎么想搭理他。 他正打算继续套近乎时,钟砚出声道:“你先出去。” 徐长河饶有兴致看了眼钟砚,轻轻一笑,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展开,而后起身慢吞吞朝外走去。 顾盼仰着脖子,巴掌大的小脸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瞳仁漆黑,她淡淡望着钟砚,内心像有一阵微风轻轻飘过,平静宁静。 她忽然间明白了。 恨一个人也是需要很多的力气。 她连恨都懒得恨他了。 顾盼缓缓站起来,道:“时辰不早,太子还在等我回去,我先走了。” 她忽然走神了一瞬,想起来这一年里赵焕章的确治愈了她很多,那颗被钟砚伤害的支离破碎糊都糊不起来的心,慢慢被他用温润包容的爱意所抚平。 她身上竖起来的尖锐的刺,鲜血淋漓的伤痕,也渐渐平和起来。 顾盼常常能看见赵焕章站在院子门口等待她的身影,好像他永远都不着急,有足够的耐心等她的回应。 他对她说过很多笨拙的笑话,也为她抛下太子威仪爬上石榴树给她摘新鲜的石榴。 他虽然温柔,可那些温柔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像拒人于无形的屏障。 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赵焕章才会放下待人的温柔之道。 抬脚离开的一瞬,顾盼被钟砚拽住了胳膊,纤细的手臂被他用力扼住,男人的眼眸像深不见底的大海,蔚蓝幽深。 “坐下。” 顾盼想将他的手甩开,却没那个力气抵抗他,反倒是被强按着肩膀,按回椅子上。 钟砚单手撑着椅背,将她整个人都圈了起来,“窈窈。” 顾盼恍惚了一下,已经不知有多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 钟砚的气场压迫着她整个人,他忽的笑了一声,低笑有些渗人的寒意,“你胖了点。” 顾盼抬起眸,“我说了,我要回去了。” 她要回去了。 钟砚的眼神一下变得森冷锐利,冷冷瞧着她的脸,“你闭嘴。” 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