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朱襄去了青州王的主营,参加了朝会。会场许多位谋士吵得不可开交,这位说要行那美人计,那位说要与京州诸士家说合,又有人牵连出自家先生和学生无数,更有人推荐某地奇才,得之可安天下。 她留心听了一会儿,到后面没甚进展后,便没兴趣了。 青州王只看着那些人吵闹,也不加约束,偶尔有感兴趣的,便问两三句话。 待到下了会,已经过去半上午。 朱襄,得出发了。她自去向青州王辞行,魏先生却交了她一封信。 “给延之,他一看便知。”魏先生道。 朱襄点头,将信塞怀中,仰首出去了。 青州王看了她的背影许久,半晌才道,“先生,她怎就生成了女儿身?” 李恒在等魏先生的回信,踌躇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给顾皎写一封信。他走的时候太狠心,都没多看她一眼。她必然又怨他,又想他,特别是天气寒凉的时候。 这次回来,同先生讲起顾皎,却不知为何,先生的态度有些变化。原本的欣赏和赞赏,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复杂和晦暗。特别是当他叙述她为了扩大红薯的影响力,故意将世子和郡主弄过去作保,忽悠了那些地主的种子钱的时候。先生似乎笑了一下,但那笑里还带着一点冷意。 李恒当即便住了口,没再继续往下说。顾皎究竟做了什么,居然将先生得罪得那般深? 然思来想去,竟一无头绪。 顾皎和魏先生,自二月分开后,再无见面。甚至,自六月后,也未有通信。 他一遍遍回想顾皎的反应,她应是完全不知先生对她生了偏见。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先生最后一次主动提及顾皎,是——仿佛是六月,自己为藏顾皎的那些信头痛,去寻先生。那会子先生刚收了顾皎来的信,夸张她花样百出,弄出许多酒精来。 酒精? 李恒随身带的囊里,便有酒精。有这物在,可随时自行处理伤口,着实管用。他依稀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爬树摔下来,胳膊被划伤了。母亲虽笑他不够坚强,但却也说,如果有酒精就能帮他消毒。他问酒精是甚?是爹喝的酒中精华吗?母亲就笑,却点头,是啊,是酒中的精华,是天外天才有的神物。 李恒想得入了神,不料一只手在眼前晃。 “嘿!”朱襄扬扬手中的信,“想什么呢?我来了都不知道?” 他一抬头,却是朱襄的笑脸,这才回了神。 “眼睛都没神了,想小嫂子,也不至于吧?” 李恒没说话,伸手扯了信。 “谢都不谢一声?我堂堂郡主,帮你跑腿。” “多谢。”他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后合拢,丢在火盆中。 “如何?是好消息吧?咱赶紧打完这一场,你也好早些回去见嫂子。”朱襄笑道,“你放心,我回去又教训郡马了,一定不让柴文茂胡来。” 李恒担忧的,从来不是柴文茂。能让顾皎吃亏的,从来不是阴谋诡计。 “我出去收拾安排,你守好这处营帐。”他起身,出帐。 朱襄见他高高的后背,挺得溜直的腰,说了一声,“早去,早回。” 早回?只怕是早回不了了。 许星,但愿你不负重托。 许星火得要死,他一个堂堂高手,不仅要伪装成病弱的孤儿流民,竟然还要挖红薯。 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