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才疯了!”张彦只是微醉的脸上俱是不甘和恼火:“你方才瞧见了没有,二弟只不过得了个国子监历事的机会而已,母亲就高兴得跟吃了蜜似得!我当初中进士时,她也只是说了句什么‘日后须得加倍勤勉’之类的话!” 他说着,仰面冷笑了两声:“都是嫡出,我且还是长子,但从小到大别人夸得总是二弟,哪怕我给母亲挣了五品敕命回来,而二弟终日纠缠后宅琐事,百事不成……可到头来母亲还是百般偏向他、高看他!这究竟是凭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柳氏在心中重重地冷笑了一声。 哪里不如?——当然是哪里都不如! 尤其是这幅只知抱怨,什么屁事都写在脸上的窝囊样子! 柳氏越看他这幅嘴脸越觉得厌烦,同时她多年以来一直藏在心底的那根刺,也越发尖利起来。 张彦的话里,她只赞同三个字——凭什么? 是啊,究竟凭什么? 她在心底早已问了无数遍……! …… 午后,张敬去了海棠居找张峦说话。 三太太纪氏也跟着一道儿来了,四姑娘张眉箐跟在她身旁。 “去找你三姐玩儿。”纪氏对女儿说道。 张眉箐便凑了过来,见张眉寿正盘腿坐在榻上专心致志地剪纸,好奇地问:“三姐,你剪的是什么呀?” 闺中的女儿家,乐趣不多,剪纸也是其中一个,她偶尔也剪着玩儿,却剪得不好,用母亲的话来说就是“女红不好,手不巧,自然纸也剪不好”。 于是,她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学习女红,想把手练得“巧”一些。 “小兔子。”张眉寿头也没抬地答道。 张眉箐就很惊讶。 她连最简单的囍字都剪不好呢,三姐竟会剪小兔子了。 且还剪得这样好! 张眉箐看着张眉寿放下剪刀,将碎纸屑轻轻挥去,把大红剪纸展开后,呈现在她眼前那栩栩如生的兔卧图,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三姐,你的手可真巧!”脸蛋圆圆的女孩子满眼惊叹艳羡。 张眉寿笑了笑,“闲来无事剪着玩儿的,你若喜欢,送你可好?” 张眉箐欢喜地将那剪纸接过。 可她又有些失落地道:“可我想要的是三姐这样的巧手呀。”而不是区区一张剪纸,当然,她也很喜欢这只可爱的小兔子。 “我可以教你剪啊。”张眉寿大大方方地笑着说道。 前世活得太冷清了,她很向往一家人能热热闹闹,互帮互爱——但这绝不包括大房一家这等自私自利,只知利用索取的‘家人’。 听张眉寿愿意教自己,张眉箐高兴极了,当即脱了绣鞋也盘腿坐到榻上。 张眉寿先从如何叠纸教起。 张眉箐听得很认真。 而第一张团福只剪到一半的时候,赵姑姑忽然过来笑着传话——隔壁秦家来了丫鬟,说是秦家小姐秦云尚请张眉寿去作客说话。 第71章 报答 秦云尚作为京中女子之楷模,才貌品性俱佳,小娘子们都以能与之来往而引以为荣,可秦云尚喜好清静,并不爱主动与人结交,深交好友更是寥寥无几。 可在这寥寥无几的数人中,有两个便是当今仁和公主和长泰公主。 长此以往下,秦云尚身边便缩成了一个小圈,外人只是向往,却轻易不可能挤得进去。 这也是上一世秦云尚‘失踪’之后,秦家人为什么只能对外宣称女儿病故的部分原因。 “二嫂,蓁蓁何时与秦家小姐走得这般近了?今日过节,秦小姐还特地请蓁蓁去串门儿呢?”张眉寿被请走之后,纪氏很有几分诧异地向宋氏问道。 宋氏也很茫然。 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知道啊。 张眉寿来到秦家之后,被请去了秦云尚的居院。 带路的是秦云尚身边的二等丫鬟,她一路几番打量过张眉寿,始终不解自家姑娘何以要请这位刚退过亲的张家三姑娘来府里作客,且还让人进了宜春院。 张眉寿很清楚秦云尚请自己前来的原因,但并不确定对方会是何种想法。 宜春院内,正堂中,秦云尚坐在梨花木梳背椅内,静静地看着她对面那个同样半坐在椅内,双脚却触不到地面,一双粉白绣鞋晃在半空中的小女孩。 张眉寿比她小了整整六岁。 看着这样一个俏生生的小孩子,秦云尚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她琴棋书画都很精通,却并不擅长与人相处,仅有的几位好友也是因为脾性相投、相互之间相处起来不累才能交好多年。 说白了,她与人打交道靠的不是维持,全是一个随缘而已。 秦云尚是秦家唯一的小姐。三个哥哥有两个已经成了亲,也都生了娃娃,侄子侄女们大到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