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斯内尔刻意加重了语气。 “我明白、我明白。在你看来,他也没有一丁点不正常吗?” 这位管家迟疑了一下。 “我觉得,先生,杰维斯爵士应该在担心什么事情。”最终他这么说道。 “焦虑且抑郁?” “抑郁倒是没有,先生。但是焦虑,是的。” “你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吗?” “不知道,先生。” “比如说,是不是和某个人有关?” “我真的不知道,先生。毕竟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而已。” “你完全没想到他会自杀吧?”波洛又一次发问。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先生。这对我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我连做梦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里德尔看了一眼波洛,然后问斯内尔:“好了,斯内尔,我们要问的就是这些了。你确定没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了吗——比如,前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故?” 管家站起来,摇了摇头。 “没有,先生,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可以走了。” “谢谢你,先生。” 斯内尔走到门口时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一旁。只见身着一袭富有东方韵味的橙紫色相间丝质紧身连衣裙的谢弗尼克-戈尔夫人走了进来。她脸色平静,姿态优雅。 “谢弗尼克-戈尔夫人。”里德尔上校猛地站了起来。 夫人说道:“他们说你们想找我谈谈,所以我就来了。” “需要换个房间吗?待在这里一定让您十分痛苦。” 谢弗尼克-戈尔夫人摇了摇头,坐在一把齐彭代尔式椅子上,低声说道:“哦,没关系,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您能看得这么开真是再好不过了,夫人。我知道这件事对您的打击很大,而且——” 夫人打断了他。 “一开始确实很受打击,”她先表示承认,语气友好,“但其实死亡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真的,那不过是个改变,你懂的。”她又补充道,“实际上,杰维斯现在就站在你左边,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 里德尔上校的左边肩膀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他疑惑地看着谢弗尼克-戈尔夫人。 夫人冲他露出一个虚弱却愉悦的微笑。 “你肯定不相信!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的。但对我而言,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是没有区别的。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好了,不用担心我会不舒服。我一点都不痛苦。你看,一切都是命,人是逃不掉他的因缘的。一切皆有命,那面镜子也是——所有东西都是。” “夫人,您刚才说镜子?”波洛问道。 夫人冲着镜子点了点头。 “是的。你看,镜子碎了。这就是象征!你知道丁尼生的诗吗?年轻时我经常读,不过从来没有意识到藏于其中的深意。”镜子开始四分五裂;夏洛特女郎惊呼:“厄运降临到了我身上。” 杰维斯就跟这里写的一样,突然被诅咒吞噬了。我认为,大部分古老的家族都有无法摆脱的诅咒……镜子碎了。他知道自己已在劫难逃!诅咒来临了!” “但是,夫人,打碎镜子的不是诅咒,而是一颗子弹!” “一回事,真的……这就是命运。”谢弗尼克-戈尔夫人的语气依旧甜美柔和。 “您丈夫给了自己一枪。” 谢弗尼克-戈尔夫人宠溺地笑了一下。 “他那样做当然是不对的,但是杰维斯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他什么都等不了。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急不可待地快速做了个了断。就这么简单,真的。” 里德尔上校故意使劲儿清了清嗓子,尖锐地问道:“所以您丈夫自杀您一点都不觉得吃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哦,不,”后者睁大了眼睛,“没人能预见未来。杰维斯确实是个非常奇怪的男人,他完全不同于常人,他是神祇再世。我已经知道有一段时间了,他自己肯定早就知道了。因此他觉得日常生活中那些愚蠢的条条框框实在是太难应付了。”她的视线越过里德尔上校的肩膀,又继续道,“他正在笑呢。他一定觉得我们愚蠢透顶。我们也确实愚蠢,像天真的孩子,太把生命当回事……而生命不过是一场最大的幻觉。” 自觉已经败下阵来的里德尔上校绝望地问:“因此您应该不知道您丈夫为什么要自杀吧?” 谢弗尼克-戈尔夫人耸了耸瘦弱的肩膀。 “力量推动着我们——推着我们走……你是不会明白的。你只活在物质世界里。” 波洛咳嗽了一声。 “说到物质世界,夫人,您知不知道您的丈夫打算怎么处理财产?” “财产?”谢弗尼克-戈尔夫人盯着波洛,“这我从来没想过。”语气中透出蔑视。 波洛换了个话题。 “您今晚几点下楼来吃晚餐的?” “时间?几点?时间是无穷无尽的。时间是无限的。” 波洛嘟哝道:“可您丈夫是一个非常在意时间的人啊,夫人。据我所知,特别是对晚餐时间,他很在意。” “杰维斯这个人啊,”谢弗尼克-戈尔夫人又宠溺地笑了起来,“在这方面他真是愚蠢至极。不过这样能让他快乐,所以我们都从不迟到。” “夫人,第一声锣声响起时,您在客厅吗?” “不,那时我在自己的房间里。” “您还记得您下来的时候都有谁在客厅里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