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刚过三点钟,我被叫去克里登机场,然后上了普罗米修斯号飞机。有位中年女士倒在飞机座位上,已经死亡。据我判断,死亡发生在约一小时之前。我注意到死者脖子一侧有个小圆点——正好在颈静脉上。那个伤痕与黄蜂蜇叮,或者之后拿给我看的那枚小针扎刺的效果高度相似。尸体被移送到停尸间之后,我进行了详细的检查。” “你的结论呢?” “死亡是由毒素渗入血管,引发心脏骤然瘫痪所致。这肯定是猝死。” “你能说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毒素吗?” “这种毒素我以前从未见过。” 凝神倾听的记者们赶紧记下:“未知毒物。” “谢谢。有请亨利·温特斯普。” 温特斯普先生体格高大,表情和蔼。他看起来很善良,有点迟钝,人们很难想象他是重要的政府分析专家,研究鉴定罕见毒物的权威人士。 法官将毒针拿起来,问温特斯普先生是否见过。 “见过,并且已经对它做了分析。” “能告诉我们你分析的结论吗?” “当然可以。这种毒素起初是用来浸制毒箭的,就是某些部落经常使用的一种名为箭毒的毒物。” 记者们兴致勃勃地记下他的话。 “那么您认为死亡是由箭毒所致?” “哦,不。”温特斯普说,“上面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痕迹。据我分析,针头上蘸的是一种名为布姆斯兰的毒汁,来自于一种多鳞蛇——也叫树蛇——的毒液。” “什么是布姆斯兰?” “那是南非的一种毒蛇,世上现存毒性最强、最致命的蛇类。它的毒素作用于人体到底有多强烈尚不能确定,但这种毒液的毒性有多大我们还是有些概念的。举个例子吧,将这种毒汁注射到鬣狗身上,还未拔出针头它就死了。注射给豺狗,豺狗就会像被子弹打中一样立刻毙命。这种毒汁会导致皮下大出血,波及心脏功能,导致心跳骤停。” 记者们写下:“离奇的故事。空中上演蛇毒大戏。比眼镜蛇更为致命。” “你有没有听说过用此类毒汁蓄意杀人的案件?” “从未听说过,这太耸人听闻了。” “谢谢,温特斯普先生。” 威尔逊警长宣誓作证说,在座位后面发现的吹管上没有指纹。已经对吹管和毒素做了化验,吹管的最大射程,经试验相当精确地确定为十码。 “赫尔克里·波洛先生。” 尽管引起一点儿骚动,但波洛的证词是相当严谨的。在航程中他没有注意到任何特别的事情。对,是他发现了地上的小针,所发现的位置正好在死者颈部下方,如果它是从脖子那里掉下来的话,也只能掉在那里。 “霍布里伯爵夫人。” 记者们写道:“伯爵的妻子为空中死亡之谜出庭作证。”还有人写的是“……在蛇毒谜案中作证”。 为妇女报刊工作的人则写道:“霍布里夫人戴着一顶新款狐狸皮帽”,或是“霍布里夫人是城里最时髦的女士之一,全身黑衣,配一顶新款帽子”。要不就写“霍布里夫人,结婚前的闺名是塞西莉·布兰德,身穿黑衣,头戴新款帽子,风姿时尚地出庭作证……” 所有人都喜欢欣赏年轻漂亮的女子,尽管她的证词最简短。她什么都没注意到,以前也没见过死者。 在她之后是维尼蒂娅·克尔,但她显然没有前面那位引人注目。 妇女报刊记者首先乐此不疲地写道:“科茨摩尔勋爵的女儿穿着剪裁精致的外套和裙子……”并强调:“社会名流出庭作证”。 之后出庭的是詹姆斯·赖德。 “你是詹姆斯·贝尔·赖德,你的住址是布兰贝里大道十七号?” “是的。” “你的职业或者专业是什么?” “埃利斯·韦尔水泥公司的总经理。” “请仔细看看这支吹管,(短暂停顿)你以前见过吗?” “没有。” “在普罗米修斯航班上,你是否见过任何人曾经手持类似的东西?” “没有。” “你坐在四号座位上,正是死者前面的座位,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 “请不要用那种腔调回答我。你坐在四号座位上,从那个位置可以看见机舱里的每个人。” “并非如此,我看不见我这列座位上的任何一位,因为座位都是高靠背。” “但是假如有人走到过道上——走到一个适当的位置,能够将吹管对准死者的位置,你能看到他吗?” “当然能。” “那么你看到这种情况了吗?” “没有。” “你座位前面的乘客中有人离开过他们的座位吗?” “唔,我座位前两排的一位男子站起来往洗手间方向去过。” “他是往与你的座位还有死者座位相反的方向去的吗?” “是的。” “他回来时有没有朝你走来?” “没有,他直接从洗手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吗?” “什么也没拿。” “你肯定吗?” “相当肯定。” “还有谁离开过座位?” “坐在我前面的那个人,他从对面走过来,从我身边经过,去了机舱后部。” “我抗议。”克兰西先生从法院坐椅上蹦了起来,嚷道,“那时还早——早得很——是在一点钟的时候。”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