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容忍家族里的任何一分子与这样的坏名声扯上关系。事实上,她极度反对特雷萨的生活方式。至于这年轻姑娘订婚的事,她感到些许困惑。一方面,她不认为傲慢自负的唐纳森医生高攀得上阿伦德尔家族;另一方面她也很不安,因为她意识到,对一个文静的乡下医生来说,特雷萨可能是最不合适的选择。 叹息一声后,她又想到贝拉。乍看之下,贝拉身上好像没什么好挑剔的,她是个本分的女人——一个忠诚的妻子和称职的母亲,在行为举止方面简直可以当做榜样——同时也蠢极了!连贝拉也无法得到她完全的认可。因为她嫁给了一个外国人——不单单是个外国人——而且还是一个希腊人。在阿伦德尔小姐充满偏见的想法中,希腊人几乎和阿根廷人或土耳其人一样糟。事实上,塔尼奥斯医生不仅举止优雅,而且医术高明,不过这只能进一步加深了这位老妇人对他的偏见。她从不信任所谓的魅力和轻浮的恭维。也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她也不太喜欢他们的两个孩子。他们都遗传了父亲的长相——一点儿英国味儿都没有。 接下来是查尔斯…… 是啊,查尔斯…… 就算把双眼蒙起来不看事实也没有用。查尔斯,虽然很迷人,却很难让人信任。 艾米莉·阿伦德尔又长叹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突然累了,老了,绝望了…… 她估计自己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不禁让她想起多年前立的那份遗嘱。 留给仆人们的部分,捐出去做慈善的部分,还剩下一大部分,那笔可观的数目平分给她仅有的三个家人…… 她觉得这样分配正确且公平。突然,她脑海里闪出个念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护贝拉的那部分钱不让她丈夫沾光……她必须问问珀维斯先生。 她转身走进利特格林别墅的大门。 查尔斯和特雷萨是坐车来的——塔尼奥斯夫妇坐的是火车。 兄妹俩先到。查尔斯,身材高挑,容貌俊美,用略带轻佻的口吻说: “你好啊,艾米莉姑姑,近来可好?你看上去真不错。” 接着,他吻了吻她。 特雷萨面色冰冷,把她年轻的脸贴到阿伦德尔干瘪的面颊上。 “最近好吗,艾米莉姑姑?” 在姑姑眼里,特雷萨看上去可不太好。她的面容被厚厚的妆粉遮掩住,看上去有些憔悴,眼睛周围满是纹路。 他们在客厅喝茶。贝拉·塔尼奥斯戴着时髦的帽子,头发一绺绺散落着,帽子的角度很不合适。她直愣愣地望着她的表妹特雷萨,想把表妹的衣着全部记下来,好去模仿。可怜的贝拉,一直对穿衣打扮颇有热情,却缺乏品位。特雷萨的衣服大都很昂贵,款式略微新潮,而且她有着完美的体型。 而贝拉呢,从士麦那回到英国,便迫不及待地以便宜的价格和拙劣的手工模仿特雷萨高雅的衣着。 塔尼奥斯医生留着大胡子,看上去开朗又愉快,这会儿正和阿伦德尔小姐聊天。他的声音饱满而温柔——很容易让听者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阿伦德尔小姐这会儿也难以自已地被迷住了。 劳森小姐慌乱地忙活着。她不停地跑上跑下,递盘子,添茶加点。查尔斯有着极好的修养,不止一次站起来搭把手,而劳森似乎并不领情。 享用完茶点,一众人来到花园里散步。查尔斯在他妹妹耳边低声说道: “劳森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很奇怪,不是吗?” 特雷萨略带嘲讽地说: “的确奇怪。原来这世上真有人能抵挡你那致命的诱惑啊?” 查尔斯咧开嘴笑了——笑容非常迷人——接着说: “还好这人是劳森。” 花园里,劳森小姐和塔尼奥斯夫人走在一起,关切地询问孩子们的事。听到这个话题,贝拉一改愁云惨雾的脸色,表情明快起来。她甚至忘了盯着特雷萨看,开始急切又充满生气地讲起玛丽说船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她发现米妮·劳森是个很有同情心的听众。 这时一个带着夹鼻眼镜的金发青年从屋里走出来。他表情略带尴尬。阿伦德尔小姐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 特雷萨说: “嗨,雷克斯!” 她一把挽起他的手臂,两个人漫步走开了。 查尔斯做了个鬼脸,跑去和园丁聊天,他们打小就是“亲密战友”。 当阿伦德尔小姐再次回到屋里时,查尔斯正在和鲍勃玩。它站在楼梯顶端,叼着一只球,尾巴温柔地来回摇摆。 “来吧,伙计。”查尔斯说。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