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漫漫 海蓝色的眼眸一冷,苏朝宇哂笑敬礼:“对不起,下官告退,长官晚安。”说着就走了,真的头也不回。 彭耀在后面吼:“滚回来!” 没人出现。 隔了五分钟,苏朝宇听见阳台上哐啷一声,拉开门看的时候,彭耀眼睛血红地站在离自己不足一米的另一边阳台上,手里举着另一个无辜的花盆,大有“没人出来我就再砸一个过去”的架势:“我下令停止的时候,他们已经干了。” 苏朝宇冷笑:“我不信江扬没有劝过你,甚至骂过你。” 彭耀磨牙:“我不会牵连他,这第四军的事。” “混蛋!”苏朝宇抄起晾衣杆挥过去,彭耀险险躲过。苏朝宇低声吼:“你不了解他。江扬不是你,小朋友!他知道轻重缓急,第四军只剩番号,你是基地的一部分,跟所谓‘江扬的人’一损俱损。” “这不是什么好事,他放手,我反而理解。” 苏朝宇勾勾嘴角:“这不是模拟人生,他会帮你,只要你听话。” 彭耀哼笑:“果然是‘江扬的人’,说到底,不过是要我俯首帖耳!” “有种你自己搞定!”苏朝宇指着他鼻子骂,“别像玩纹身一样,有种纹没种洗掉!” 就像是晴天雷阵雨浇个措手不及,彭耀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苏朝宇提过他后背上的纹身,一颗精致的狼头,外公请了最好的纹身师傅,彭耀看着电影完成了全过程,告诉所有人一点儿都不疼,十分牛掰的样子。等到他入伍,现役军人却不能有任何明显标记,按理说他是能够凭借法王外公的关系而无视这个规定的,但他还是选择洗掉,十厘米乘以十厘米的面积让性格如狼的彭耀疼得要死,几次三番几乎忍不下去——当年要纹身的拍脑袋主意让他吃足了苦头。苏朝宇一句,仿佛外科医生的手术刀,又准又快,戳的是彭耀心里最敏感的下角落,等彭耀回过神来,苏朝宇身子已经进屋,又探出半个头来:“手里的花盆往自己头上拍,拍完看看能不能清醒一点儿。” 稀稀落落的星从淡淡的云层里透出一点点可贵的光亮,像暗绣的碎花,宁静优雅。彭耀端着花盆看着天空,忽然失落。他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大家庭的幼子的记忆,既没有老百姓家的温馨,也并非深宫大院那么枯燥寂寞,他记得外公会玩隼,隼有双明利如刃光的眼睛,刀似的尖爪,哪怕只是换个姿势张舞翅膀,也能吓得他退两步。他还记得父亲和别人下棋,半途接到电话离开,那油润亮洁的棋子和手感如细沙般舒服的棋盘就静静地放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也记得第一次骑马的时候被磨破了屁股,宴会上有一种浅橘色地非常难喝的果汁,还有扔给勤务兵写的几页功课,小剂量逍遥粉吸入后大脑一片空白的朦胧感……零零碎碎,彭耀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银行保险柜,拉开一段抽屉就有一个珍贵惊人的秘密。忽然他觉得很寂寞,环视四周,他不是上帝,他说要有光,苏朝宇的屋子里却没有灯光。 彭耀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有一个客气地男声说:“彭少,您好。” “我想跟父亲说话。” “对不起,”男声回答,“彭帅在跟要客谈话。” 彭耀挖苦:“居然有客?” “是记者、军务司、风纪处和司法部门的人,彭少。” 彭耀没有多想,挂掉了电话。他决定去睡觉,折腾了一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比跟苏朝宇拼体能还累。意识沉入梦之海的那个瞬间,他听见父亲说:“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看见什么。” 是的,彭耀醒来就会觉得,这是真理。 转角 局势正朝着江家最不情愿看到的方向一去不返,布置妥当的应对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状况,于是本就错综复杂的事情渐渐脱离掌控。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