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网早已经张好,她只要坐在网中,保罗看到自然会走进网里。如果她不来港城,行动可能会有所调整。她怎会不来港城呢,首长站那么高,那么明察秋毫,那么高瞻远瞩,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也许周师兄在他眼中,也是透明人一样。《三国传》里,周公瑾一步三计,诸葛亮三步一计,可是最后,周公瑾吐血而亡、英年早逝,孔明先生却硬生生占住了三分之一的江山。周公瑾用心良苦、足智多谋又如何呢?去年九月,栾逍就来到了宁城,和她一块进宁大教书,棋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布下的吧!无懈可击的行动,意料之中的结局,李南在执行时,怕是背后对首长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周师兄呢,他说得很对,无论他做过什么事,他有多坏,在她心里,对他总残留着一寸不舍、不忍,所以他坚信她会带他回家。栾逍呢,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之劫,他确定她不可能欺骗他。不知她的表现,他们是否满意? 理好脉络了,横平竖直,清清楚楚,是她坚持要来港城,所以怨不得任何人,是她脆弱,是她矫情,才觉得有点难过罢了。 李南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保罗的遗体明天火化,然后骨灰就交给诸航。诸航向k大辞行,意外的是她只教了几堂课的学生们对她很是不舍,给她买了鲜花,还买了超大的相册,分别在k大各个标志性的景点前留了影,一一放进相册,照片后面还写了几句话给诸航,评价很高。 诸航受宠若惊:“我真像你们说得那么好吗?” 有胆大的学生上前拥抱了她。“是的,你是我们遇到的最不像老师的老师,也是我们最喜欢的老师。” 诸航捧着相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晚上,她带帆帆去坐了著名的天星小轮,观看了每晚八点在海面上上演的镭射灯光音乐汇影,帆帆惊叹得都屏住了呼吸。她也被演出所震撼,但是有些城市,即使再美、再令你震撼,只要来过一次,就绝不愿再踏进一步。她不会怀念港城的。 诸航买了只青花梧桐的瓷瓶来装保罗的骨灰,上面的花色是疏淡的江景和高而阔的云霞,这让她想起宁檬那只蹩脚的望远镜镜头里的周师兄,站在水房的窗口前,眉宇清雅,神色淡远。 机场安检时,工作人员瞪着瓷瓶,要开盖检查。帆帆冲过来,仰起小脸恳切地说道:“阿姨,这是叔叔,请别打扰他。”工作人员连忙缩回手,只用监测仪器照了照,便放行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活着的人对过世的人总怀有一颗悲悯之心。 诸航宽慰道:“没有关系。” 帆帆竖着耳朵听广播,听到飞往宁城的航班即将起飞,连忙站了起来。帆帆想家了,诸航愧疚地看着帆帆:“帆帆,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宁城,我们要先把叔叔送回家。” 帆帆懂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我帮你抱会儿瓶子,你抱很长时间了。” “瓶子很重,不能打碎,妈妈不累。” “碎了叔叔就回不了家了,是不是?” 一股热潮在眼中泛滥,诸航抑住哽咽。“是的,叔叔离家太久,他太想家了。以前,我们一起在北航读书,叔叔很优秀,很多女生喜欢他。” “可是他只喜欢妈妈。” 诸航被帆帆的话惊得眼泪都止住了:“你听谁说的?” “没有谁,我自己想的,因为我妈妈更优秀。” “那是不是你爸爸最优秀?”看着帆帆骄傲的小表情,诸航看看四周,还好,没人听见。“帆帆,在你眼中,爸爸妈妈当然是很好很好,可是,做人要中肯……爸爸的信?” 帆帆看看牛皮信封,又看看诸航手里的瓶子,想了想:“我读给你听吧!” 诸航把瓶子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我来。” 第四封了!现在很少有人用笔写信,有时候拿起笔,会发现很多字都不会写。每封信,抬头、落款,首长都严格遵照着书信的格式,通篇没有一个错别字。帆帆没有夸张,读书时的首长一定最优秀。 撕信封的手有些沉重,不知怎么,突然不想看首长的信,但帆帆在一边等着,好像信里面藏着什么重大信息。 诸航: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明城墙之约?那天,我在城墙上等了你三个小时,看了人家拍婚纱照,看了情侣一起锁情人锁,看了落日,看了华灯初上的夜景。一个人在城墙上走着,有些突兀,经过的人都会格外多看我一眼。我该换身更休闲点的衣服的,那样我会看上去像个游客。 秦中校上来找到我,提醒我过去多长时间了。他拼命想隐藏,我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讶和同情。是呀,我是一个被妻子放了鸽子的男人,好像很可怜。我笑了,他以为我在强作欢颜,本来就很谨慎的人,再小心翼翼地斟酌语句,我都替他累。 其实,我真的没有失落。虽然你没有过来,但这个晚上我享受到了。我准备和你一起看的风景、走的路,我都做到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