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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也,告辞……”

    “留步!”齐贽出言阻拦后,夹着火筴向风炉里添进木炭,加入少许盐,等青瓷釜内的茶水腾波鼓浪后,舀出一瓢斟倒瓯中,霎时茶香逸散,“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句并不尽然,要是道可扭,又怎会出现不相为谋之况。”

    楚黛顿住步伐,笑一点点扩大,朱唇勾出冷冽的嘲讽,“纵道可扭,齐相公这句也是滑天下之大稽。试问卑微之泥弗敢与天际之云比肩?弗敢为谋?”话中的轻蔑昭然若揭。

    亘古以来,天上云俯瞰潭中泥,士族鄙夷寒门。

    寒门子弟苦读数载,凭真才实学借科举入仕,辛酸坎坷几人知乎?

    而士族儿郎倚仗家族荫庇,纵情声色犬马穷奢极欲,不屑政务军务,堕落丑态比比皆是,也可据一席之地,尸位素餐。

    齐贽呷了一口清茶,神情不变,“正所谓世事难料,并不代表着一辈子云泥殊路,云成泥、泥化云的日子也指日可望。”

    仿佛闻听一个天大的笑话,楚黛忍俊不禁:“好个云成泥、泥化云,愿闻其详。”

    “门阀士族长久把持朝中一半官职,处处打压与之政见不合的寒门官员,使真正有才学的寒门子弟受尽排挤,眼睁睁瞧着士族中的酒囊饭袋之辈,靠家族得意上位。”

    齐贽眸色沉沉,下颚紧绷,切齿冷笑:“表面上自恃百年士族故作清高,实际一派龌龊糜烂,做尽腌臜事,他们自以为口中念着君子之风能掩盖污糟,可惜心底发出的恶臭是无法掩住。”

    楚黛沉了眉眼,“齐相公口出狂言诬蔑士族,胆子委实不小。假如我把今日的话传出,全天下的门阀士族定群起而攻之,届时圣人想于口诛笔伐下保住你,不啻登天。”

    齐贽的脸色逐渐缓和,“某相信郡主不是长舌者。”他眸中掠过一丝笃定,“因为我们同乘一艘船,一损皆损,一荣皆荣。”

    “目下言之过早。”楚黛敛笑正色,坐回榉木几案后,握着空茶瓯乜斜他,“齐相公作为主家光顾自斟自饮,也不舀茶予客,是否失礼呢?”

    齐贽哑然失笑,亲自舀茶赔罪。

    “天上云多而杂连成广袤云海,明媚白日之中或多或少遮挡骄阳之芒。夜里随风而行,飘忽不定,逢阴天下雨则乌云蔽日,降下的雨势也因云量计算,久之则成累赘,终要削散一些云彩,保证骄阳不受其影响。余下的云依旧岿然不动,衬托骄阳晴空,获得无上光耀,泽被后生,永不改变。”

    对方的话一下下敲击楚黛,她深知门阀士族的权势在天子眼中如刺,势必擢拔寒门削减士族形成牵制,以均衡朝堂势力。

    假如投向圣人麾下,固要折损家族利益失去部分权势,可是前途会一片敞亮,昌盛依旧,到清算总账之际作壁上观,不失为一桩好买卖。

    “齐相公好口才!”她乌瞳莹亮,溢满暖溶溶的笑意,“天上云确实不需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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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蒙赐婚

    “骄阳削散无用之云,使其它云得益匪浅,总归要讨些彩头。”注意到她剩半盏茶,齐贽殷殷捞起竹勺为其舀茶续盏,含笑言道:“欧阳氏阖族的忠心自不可少,某闻郡主在并州有两座铁矿、绛州有三座铜矿和饶州的金、银矿各一座。另握有颖川荀、陇西张、清河纪、彭城明、太原于、弘农元等士族的隐秘,这些不妨当彩头。”

    开口便索要重要产业与势力,一丝咄咄逼人的锋利之色浮上楚黛脸庞,“齐相公咬下这么大块肉,也不怕噎个好歹。”瞅着他斟的茶,愈发愠怒,拂袖推离茶瓯。

    “某不惧噎。”齐贽笑得一团和气。

    大应王朝不似前朝牢控矿权,不准民营,太祖践祚后允私人开矿冶铸,由少府监下置的掌冶署设收税款。

    其中属河东道各州府矿藏闻名遐迩,有权势的士族手头或多或少攥了几座矿藏,每年仅矿产的进项便犹为可观。

    然,圣人日渐担忧,一忧门阀士族靠矿藏偷铸兵器,再以钱财勾结军队以下乱上;二忧他们为开采矿藏奴役百姓。

    是以,收拢士族的同时要实行改革,把采矿冶铸收归国有,由国监管。

    “旁人目光狭隘视野仅一隅,非成大事者,郡主目光长远,乃成大事者。”

    有舍必有得,付出后的不菲回报——

    神情几经变化,楚黛盯着热腾腾的茶,忽而开口:“阖族的忠心以及七座矿产俱会交出,定让圣人满意。”她叩了叩几案,话锋一转:“其他士族的隐秘,是本郡主煞费苦心得来不易,如果齐相公肯答应我的条件,必双手奉上。”

    齐贽颔首,算是应承下来。

    “太后最近甚喜牵红线,有意撮合我与信王,劳齐相公托圣人帮忙解决,顺道强行给我赐桩婚事。”

    太后觊觎临江郡主之势,欲以婚事捆住欧阳氏为其所用,都不惜利用亲儿子……

    “郡主是有心仪之人?”

    “是。”楚黛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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