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就醒了,后面一直翻来覆去地没睡着,天一亮就出了屋门,倒也没往远处去,就在门口的矮桌旁坐着,给他送去的饭菜也都用了些。” 时归好奇:“可是认床?” “这就不知道了。”空青说,“祁公子瞧着是有些紧张的情绪在,可能也是害怕府衙,多有拘谨。” “那倒没什么。”时归放下心来。 “既然他醒了,我们再过去看看吧,正好问问他接下来的打算,还有祁家村的人,他想如何处置。” 待找过去后,果然就见祁相夷还坐在门口的矮桌上,他少年人,正是腿长胳膊长的年纪,坐在矮桌矮凳上颇为局促。 大概真的是紧张胆怯的缘故,坐在那也不敢四处乱看,还是等时归他们走到跟前儿了,他才看见有人来,慌张起身,又在桌角碰了一下子。 “诶你小心点。”时归无奈道。 祁相夷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不是特别合身,但胜在面料柔软,颜色也鲜亮,衬得他蜡黄的脸色也好些。 时归问:“祁公子在这边住得可习惯?东阳郡才遭水患,许多东西还没恢复过来,若有慢待之处,还请公子多多海涵。” 这番话说得祁相夷极是惶恐,连连摆手,声音都有些发颤:“不不不、不敢,能得恩人们相助已是极好,小生岂会再有挑剔,这里的一切都是很好的,就是……” “怎么?有话直说就是。” “就是、就是,敢问姑娘,可是与府衙的大人有什么关系?小生并非打探姑娘身份,只是想着小生一介外人,无端住进府衙来,不知是否会影响到姑娘。” 祁相夷只在这边住了一晚,却实在是坐立难安,一边担心给恩人们带来麻烦,一边又质疑自己,何德何能能住进府衙里来,更受人礼待。 时归露出两分意外:“原来是这样,倒是我们没跟公子说清楚,让祁公子多虑了。” “我和二兄乃是郡守大人的远房亲戚,因家中遭难,才不得已来投靠大人,至于公子住进来也没什么,衙门外的受灾百姓较多,偶有没地方居住的,也会被大人接进来暂住几日,公子并非特例,无须忧心。” “竟、竟是这样吗……” 时归向竹月使了一个眼色,竹月瞬间领悟,默不作声从这边离开,准备去外面找两个灾民来。 而郡守大人另有府邸,并不经常在府衙过夜,而府衙后如今又全被司礼监的人占下,临时换几个人,也不用担心引来非议,只要不出大差错就好。 时归站久了,邀着祁相夷坐下说话。 祁相夷迟疑片刻,选了个离她最远的位子,听见时归称“公子”,又赶忙纠正道:“不敢当不敢当,恩人直换我的名字就是。” “那你也别叫我恩人了,我姓……林,在家中行七,你叫我七娘子就是。” “是,七娘子。” “昨日事事匆忙,倒忘了问祁、相夷日后的打算?可还要回祁家村去,还是打算在府城住下来呢?” “正好府城刚遭水患,好些百姓都丢了户籍,听大人们说,等后面要重新整理户籍的,相夷不妨借此留下。” “府城的生计也多些,到时候不管是到医馆做个学徒,还是去酒楼当个跑堂小二,养活自己是不成问题的。”时归装作对祁相夷无甚了解的样子,建议道,“或者有机会的话,我找郡守大人问问府衙里可缺人,相夷留在府衙也无不可。” “多谢七娘子为我考虑,只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