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幅心有余悸地道。 孔庆海递上烟,皱眉问道:“怎么了?”难道是又闹起来了?那他就得赶紧回去把那些老书和老物件都烧了才行。 “那倒不是。”钱老头就着孔庆海手上的火把烟点着,使劲抽了两口道:“还是你的烟好。” 孔庆海直接把没抽几根的大前门拿出来,揣进钱老头的衣兜里:“怎么回事,给说说。” “今天早上来了一帮小青年,说是要找书。”钱老头又抽了两口:“好家伙,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不老少。”说话的功夫,又有几个男男女女的青年冲进收购站,哪里管有没有看门的,如入无人之境:“你看,就这样,直接就往里面冲,知道的,我这是废品收购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粮库呢。”挽起袖子让孔庆海看他胳膊上的一片红:“敢拦?敢拦就和你拼命啊。” “找书?”孔庆海瞬间就心知肚明了,这些青年估计都是来找高考书的。 “说是要考试。”钱老头往里面看了一眼道:“我估计没戏。”又看向孔庆海,一幅你知我知的样子道:“我这儿可没多少考试的书喽。” 孔庆海让道:“抽烟,您抽烟。”说着,又从裤兜掏出半包大丰收。 钱老头呵呵一笑:“就知道你还藏着好的。” “那您可就错怪我了,这不是没剩几根嘛。”孔庆海跟着钱老头看了一会儿,抽完手里的烟道:“行了,我走了。” 钱老头直接在旁边的阴凉里蹲下:“走吧,走吧。” 孔庆海打开车锁,刚要走,就见四个脏兮兮的男女青年抬着一个人跑出来,他们看到推着自行车的孔庆海就喊道:“同志!同志!帮帮忙!帮帮忙!我同学中暑了!我们要去医院,帮帮我们!” “先放阴凉地方!”孔庆海忙把挂在车把上的黑布兜子解下来,掏出军绿水壶,拧开倒水沾湿了手帕就捂到同样脏兮兮的姑娘额头上,水里的薄荷味让人闻着头脑一清,把水壶递给身边的姑娘:“快给她喝!”又从包里翻出孔庆霏给他的风油精,递给另一个姑娘:“擦太阳穴、人中、腋下、手弯、腿弯,男同志站人墙,面朝外!”说完背对着人站起来,两个青年也赶紧跟着面朝外站过来。 “吴继红醒了,醒了。”两个喂水、擦风油精的姑娘赶紧帮她把衣服整理好,对给他们挡人的男生们喊道。 “书……书……我的书……”吴继红挣扎着坐起来,有些懵,待看到废品收购站的大门,立刻就往那个方向起身,结果摔在地上,在被人拉住前,还往前爬了几下。 另两个姑娘此刻都哭了,抹的脏脸更花,喂水的姑娘道:“你忘了,我们的书都让张译他们给抢了!”他们五个从天一亮就来找,顶着大太阳,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好不容易找到几本残缺的书,结果还都让那帮混蛋给抢了。 几天前,也就是从九月份开始,要恢复高考的消息就从一些高校里传了出来,消息来源于一些刚参加完座谈会的老教授和科研人员那里,更有传闻,今年就要恢复高考。 这个消息一出,就在市里应届的、往届的高中生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应届的学生还好,只是欢喜鼓舞,但对他们这些往届返城的,又没有工作的知青来说,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对那些蹉跎在乡下,至今无法返城的知青来说,这就是救命稻草! 可问题来了,现在的中学课本,大多是《语录》,还有就是什么《工基》、《农基》,高考能考这些吗? 所以他们就想起来找更早以前的课本,废品收购站就是最有可能有的地方。 吴继红听了这话,身子一歪,躺倒在地上,半天仿佛想到什么:“我去找张译,他又不考,要那些书干什么?我去和他说。” “吴继红,你别去了。”其中一个青年道:“那书他是要给任媛的。” “……”沉默许久,吴继红抬起头,下嘴唇上是正在出血的深深咬痕:“那我就去找任媛,我去……求她,那些书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的那份她可以不给,你们的必须拿回来!”她家之所以会倒,就是任媛的爷爷告发的,任媛带人去她家抄的家。 “算了,去了只会白白受辱,那书就是烧了,她也不会给我们。”另一个男青年咬牙道:“我们还是赶紧去别的收购站找找吧。” “不用去了。”擦风油精的女青年道:“谁敢过界,被撵出来都是轻的。”她是比较早得到消息的人,她登时就跑来了这个最大的收购站,在大致翻了一遍收获不多后,她就又跑去其它区,结果刚找了几本就被抢了,和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