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那么点粮食,被判十二年,真的划不着。杨二宝比他少两岁,三十二岁。十二年出来后,成了四十多岁的人了。一想起这些,他就后悔当初太冲动了。当时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要是这样,那个批斗会他无论如何也不开。 老奎低着头,想着这些问题,就不知不觉来到了家。一进大门,看到院中的开德正捏着一把豆角剥着吃。开德见他来了,刚要躲,没有躲开,就被他一把撕过来问:“这是哪里来的?” 开德受此一吓,惊惶失措中不知该怎么回答。老奎的火腾地一下燃了起来,就骂道:“我就不信,老子能管住全大队所有的贼,难道管不住你这样一个家贼。”骂着,一伸手,啪啪!打了开德两个嘴巴。开德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嘴中的青豆就和血一起喷了出来。 听到开德的哭声,叶叶妈和叶叶的大姨一齐冲出家门,见是老奎打的,叶叶的姨就像一只母老虎一样冲上来,一头撞在老奎的胸膛上说,你打吧,要打就打我吧,这是我从我家的自留地摘来的,今天特意给娃送来尝个鲜,就让你打成这样了。要是我犯了法,我去做牢,也用不着这么打娃。”说着,就哭了起来。叶叶妈就拉过开德,一边擦着娃嘴上的血,一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老奎一下怔住了,就嗫嚅着说:“他为什么要躲我呢?他躲啥呀,不躲,我也不会朝那方面想了。” 叶叶姨说:“你那样子,凶得像恶鬼似的,莫说娃娃,大人见了也怕。你在外头凶,你凶去,到家里来,就不能对娃娃亲一些?好赖都是你生的,要不是你的亲骨肉,还不知咋的对娃。” 老奎被说得无趣,就向小姨子赔了个笑脸说:“好了好了,你来了就多呆两天,大队里还要开个会,我先忙去。”说着就溜出了家。人溜出了家,心还在开德的身上,一想起娃口中的血,就像蜂子蜇着他的心。 到了麦穗变黄时,有的家一粒粮食也没有了,实在熬不住了,再熬下去,不出人命也要饿坏人。村里没办法,就采取了措施,统一出工剪麦穗,把剪下的麦穗集中起来,再按人口分下去。很快的,村里就飘出了青麦子的香气。村人先把麦穗蒸熟,再放到笸箩中趁热搓了,然后用簸箕一簸,把杂头簸出,剩下的就是干干净净的青粮食了。这样可以吃,但吃多了不舒服,最好的吃法还是麦索。做麦索还需要一道工序,就是在青粮食中掺上盐和蒜苗,然后再从石磨中磨出来,就成了麦索,样子像钢丝面,但要比钢丝面要粗要软,吃时,再拌辣子和蒜,真是香死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黑沙窝的这块特殊的水土,造就了这里的人们独特的生存方式。 一转眼,到了秋天。秋天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季节,农作物都熟了,树上沙枣也熟了,有了这么多熟的东西,人们就有了零食吃了,所以,红沙窝村的人都喜欢这个季节。当然,这并不是说你啥时候想吃就能吃上,平时有专人看管,随便是吃不上的,必须得等到收获的那天才行。收获的日子终于等来了,这几天全队的人到地上挖胡萝卜。队里早有规定,你可以放开肚子吃,吃多少也行,但,就是不能带回去,谁要是往家里带,发现一次,扣粮十斤。有了这样的规定,谁也不敢往家带了,就只能放开肚子吃。有人知道要挖胡萝卜,头一天就留了肚子,所以,一进胡萝卜地,就嗵嗵嗵地刨上几镢头,先挖了吃,吃好了再干。他们吃胡萝卜都有经验,不挑大的,只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