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封铭乘着夜色进了女客院落,推开宴碎所在厢房的木门。 屋里未掌灯,她果然不在。 他捏着手中的纸袋,倚在桌前,微微垂着眸。 冬夜清冷,他又拉开外袍,将纸袋捂进胸口。 在这阒静的房间里,他也归于无声。 时间一遍又一遍将他吞没,而后一遍又一遍将他推上岸。 他在岸边等着,等人来将他救下。 许久,屋外响起脚步声。 她回来了。 但很快响起交谈声。 “仪妹妹。” 长公主的声音:“这么晚不在房内,是上哪去了?” 在他面前总是软着嗓音说话的人,见了不喜欢的人也会冷着声音:“去赏雪。怎么?需要向皇姐报备吗?” 长公主显然被她噎了一下,随即道:“妹妹最近还真是胆壮气粗,还真把自己当成皇家人了?” 宴碎淡然回复:“皇姐既叫我妹妹,便是认了我。况且我如今是东宫之人,我虽叫你一声姐姐,但按理你也该对我礼让叁分。” 以前的封仪哪敢说出这种话,长公主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哼,我看你是学了些勾人的本事,先是勾着封瑜处处护你,现在连太子那种人也对你庇护有加。” “既是本事,那也是我的能耐。不过我看皇姐拙眼讥评的能力也不错。” 自己没有,就要去嘲讽别人。 长公主气得差点跳起来:“封仪!你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罢了,而且封铭那样自私残暴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眼里只有他自己,一旦你对他毫无用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来我评价错了,皇姐以己度人的本事也不小。” 宴碎仅仅盯着她,“我从小生在东宫,太子哥哥为人如何我最清楚,不需要你好心提点。我看皇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不该说的话胡诌出口,若是真被我那自私残暴的太子哥哥听见了,才是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宴碎推门进屋,啪地关上门,不想再理会她。 不对,房间里有异样。 她转头,看见了昏暗中的人,闲散地倚在桌沿,抬起眼眸与她对视。 宴碎赶紧走过去,不确信外面的长公主是否已经走远,于是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女客院落,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他明明面无表情,但他身上的气质总是能做到即便如此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宴碎知道,他肯定都听见了她和长公主的对话。 许久,他开口,却是道:“你进得男院,我怎么进不得女院?” 原来他知道她去找了封瑜。 可她并没有踏进去。 祈福时,她隔得很远看了一眼封瑜,对方便心领神会,在男院外等她。 但宴碎觉得解释也无用,他分明就是故意要来找茬。 “我为了你得罪了二皇兄,不该去给人家道个歉吗?” 她抱着手臂,十分傲娇地把锅甩给他,看谁更能无理取闹。 很显然,宴碎依旧不懂封铭在想什么。 正如此刻,他只是这般望着她,那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直起身,向她逼近而来。 “宴碎,你就这么怕我死?” 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这是封铭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说实话宴碎有时候都在怀疑,他是不是只知道她叫碎碎。 不知为何,宴碎觉得他这句话里,夹杂了太多她听不懂的情绪。 复杂到,让她的心都跟着揪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