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能,更是不愿。 揽月啊,和我谈论诗词歌赋,和我谈论琴棋书画,和我谈论诸子百家,和我谈论叁从四德,和我谈论叁妻四妾。 她目光灼灼,眉心点上一朵桃花。 “若是我,得一佳人,必定一生一世,只拥一人。只为一人弹琴,只为一人终其一生。” 那一瞬恍惚,我竟相信了她。我能不相信她吗? 若是小黄鸡在还是鸡蛋的时候停止啄壳,那么它还会流泪吗?还知悲伤吗? 那大概喜乐亦不知吧。 这么多天,据说是过了两天,我都在想。混混沌沌,浩浩荡荡,晃晃荡荡。空想着,也只是想。饿了就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也只有睡着了才不会饿。 我很坚决,母亲亦很坚决。 这是关乎我的一生,所以我坚决。这也是关乎我和母亲的后半生,所以母亲也坚决。 况且我还食言了。 我想要起身看看我放在桌上琴上揽月送我的小黄花,可当我起身,甚至只是刚刚用我的右手支撑起我而已,就头脑发昏,直直跌倒在挂着四方床帐的四角床上。 我直愣愣地盯着窗外漂浮不定的云,突然觉得可笑。 我会继续坚持下去吗?即使违背母亲,违背誓言,违背女子品德。 现在的我啊,饿,饿饿饿饿,头脑胀胀的疼。晕乎乎的,手脚发软。我开始以不认识饿这个字了。 我从饿开始一直漫无边际地想着念着不知所措着。 眼前出现了一片大雾,我漫无目的地走在雾里。 饿,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古时饥荒卖妻鬻子、易子而食之。 什么仁义道德,什么自我坚守,统统抵不过那碗里一顿饭狗嘴里一个肉包子。 我悲哀地发现,如果不是饿,我就不会发现自己居然这么软弱。什么都对抗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原来从没有什么浪漫至死的爱情,那些为此绝食的才子佳人,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饿死,成为饿死鬼。 最后我还是没能成为饿死鬼。 不知是不是我的幸运。 揽月来劝我了。 我斜视着她,目光冷冷。 “所以……” 我本想质问她的,又觉得可笑,本来就够可笑了,终究未开口。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出乎了我平生十五年能够想象的意料。 她抱住我,亲吻我。 突然忘记了饥饿,忘记了讥讽,忘记了怨恨。我碰触她的唇角,有点软,有点颤抖。 极近温柔,也极近缠绵。 我好像大梦一场。 我漫无目的地走进大雾,然后有个绑着红绳长发姑娘牵着我的手走出了弥漫田野高楼的大雾。 我好像大梦初醒。 然后和她一起看滴落露珠的田野乡间。一直等到,轻轻的,轻轻的,一只蜻蜓落上细细青草叶上。霞光下,落下一只,又一只,每落下一只都会压弯一下青草。一排排蜻蜓落在青草上。薄翼被河边雾气露水打湿。 之后,我告诉我的母亲我会安安心心地待嫁的。 透过门缝,我听见母亲连连感谢揽月。而揽月她……我摆摆头,肯定是因为太饿了,我才不太看得清她的表情。 之后我一针一线地缝织我的嫁衣。 金线红服。 编织着,安心编织着,突然一阵刺痛。我怔怔看着自己无意扎到的食指,嫁衣啊,不应该编织给心上人穿给心上人看的的吗? 自古逢嫁娶必有新娘与新郎服,可有没有新娘与新娘的嫁衣呢? 我和她应该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对新娘吧。 手不由在衣服上一顿。 我做嫁衣是给谁看的呢?母亲?丈夫?乡里百姓?老天爷?我爱的人?总归不是我自己吧。 如果我穿了这一件新服,那么,我的第一次不就是少了点神圣感了吗? 我对母亲说,要做两套嫁衣。 “那好,我的乖女儿,人生大事,选一件好看的。” 我抿唇,在触及母亲慈爱的目光后,迅速低头咬唇。 我没有告诉母亲。 一套是给揽月穿穿给自己看的,一套是给自己穿穿给揽月看的。 我想成亲的人是揽月,也只有揽月。 她说她要带我私奔。 我想她心里也是和我一样的。 母亲最近很欢喜。 连续几天拉着我说些体己话。 “芳芳,你还记得你那时候就这么一点一点大。”母亲站起来比划了一下,皱纹里满是笑意,“现在是个大姑娘喽。” 她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以后就有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子女了。” 总之是一些回忆过去的琐碎小事,以及在夫家的为妻之道。 我很惶恐。 母亲从来都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