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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EgonSchiele


站在圆顶长廊的一拱之下,继续这场乍看是艺术的探论。

    掠过几幅景物速写,手指让时间轴停在半年前。

    路冬抿了下唇。

    第一张是写实的眼球与头骨解剖,作用却是掩人耳目。

    后几页,全是横陈的、姿势各异的裸女。无一例外,没有画出脸部,纤细偏瘦的四肢,小巧的乳房,背骨嶙峋。

    颈侧靠近左耳的位置,一枚又浅又小的痣。

    她知道周知悔在看,微微颤着指尖,翻到最后,不多做停留,又开始向下。

    终于来到发布时间最久远的置底,一则画册节录,埃贡-席勒笔下,扭曲交媾的躯体。

    心脏忽然大力地跳起来,路冬的思绪飘回昨天,沙发上,第一个拥抱。周知悔其实是有反应的,半硬的性器抵在她的腰后。他的眼神却与肉体割裂,平静、坦然,不像在作假忍耐,而是真真切切地没有分毫杂念,一心一意地注视她。

    她却想着,捂住那双眼,亲吻他,和他做到最后一步,在镜子前画下这一切。

    “席勒……他就像是,流动的情欲的具象。”

    “直白,真挚,粗暴,美丽。”

    “理性,还有疯狂。”

    “他是个,我见过最坦率的人,毫不保留欲望与渴求。又是一个最有天赋的画家,能完整地展现,那种,极致而紧绷的美……人类在性交之中,究竟获得了什么?”

    混杂在潮湿欲望之中的爱,能算作爱吗?

    当路冬自顾自地说完,抬眸见到那双灰色的眼被阳光照亮。不具批判的辉芒,仍旧一片柔和,雪原的清晨。

    对视的瞬间,周知悔稍稍歪了下头,仿佛在问,为什么停下,

    倏地,他脱口而出一段法语。

    高低起伏的音律,理所当然地听不懂,却觉得有一种剔透的美丽,朦胧而遥远。

    她的目光改为停上表哥的喉结:“是谁的诗?”

    周知悔反射性地,又用法语回答,接着无奈地耸肩,垂眼打字,将备忘录递给她。

    《Le?Bateau?Ivre》by?Arthur?Rimbaud.

    默背了会儿,路冬拿出手机。

    锁屏有一则半小时前的ins提示:clemjanvier?已通过您的追踪请求。

    她当作没看见,Face?ID这会儿很配合,灵敏地解锁。

    搜索引擎,确认没有英语敲不出的字符,找到了飞白先生的中法翻译。

    “哪一段?”

    “二十八行开始。”

    周知悔说着,抬手滑动她的屏幕,“这儿。”

    他往旁边一退,留她独自在墙面阴影伸长的胳膊中读诗。

    路冬垂着眼,咽着口水记下了那一段的倒数第二句。

    ——橙红的爱的霉斑在发酵、在发苦

    也许过去很久,也许只有一个眨眼。

    路冬骤然贴近他,拉了拉衬衫衣摆,神色莫名认真地问:“你想翘课吗?”

    周知悔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几天相处频繁了些,路冬总算明白,表哥的沉默从来不代表拒绝,而是出自谨慎。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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