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 这会儿的功夫,众人早就对一个侍女的文墨丧失了兴趣,他们转头继续盯着许清元挤兑。 “听说许解元是会试当夜第一个逃出号舍的?”一位文人不怀好意地问,“真是谨慎小心、审时度势啊。” “听说黄大人在朝堂上要定许解元的罪呢,许解元没受连累吧?”另一位接道,两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默契。 许清元眯眼睛笑着,也不认真回话,嘴里搪塞,脸上敷衍,众人反认为她面软好欺负,更加口无遮拦。许清元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听着这些古代文化人明嘲暗讽,突然觉得很好笑。 果然学识不等同于人品,即便是考到举人进士,也多的是品行低劣之人。 她一边笑应着文生,一边时刻注意着旁边脱雪的动静。大约两刻钟后,脱雪放下笔杆,端详着自己写就的诗篇,朝许清元看过来。 许清元接收到她的示意,顿时微微高声淡笑道:“诸位才学高士,我诗才实在一般,多谢大家允许我侍女献丑,诗已成,请大家着眼一看。” 众人听到这话,这才稍微将注意力转移到脱雪身上。 而有些一直看着这边的文人眼神早已粘在了宣纸上,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不仅在小声宣读,更是在默默记诵。 其他方才未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人见状笑话道:“这几个书呆子,看个侍女写的小诗也能入迷,真是没见识。” 然而当他们把目光放到纸上的七言长篇歌行时,初初读了几句便忍不住发出阵阵吸气声,等读至中篇,更是响起许多惊叹,许清元面上的笑容真切几分。 大部分人读完这首长诗后,场面变得十分安静。有的人激动的满脸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顾眼神放光地看看宣纸,又看看脱雪,目光好像在看什么宝贝。 还有一些人脸上的神情却憋屈不已,他们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可过去半晌愣是无言。 终于有一位文人开口打破平静,真心实意地赞叹:“此诗妙绝,十年难遇此篇,我等有幸得见,荣幸之至,敢问姑娘名姓?” 脱雪被问道,面色不慌:“我不过是姑娘身边的普通丫鬟,这位老爷言重了,小名脱雪。” 周围反应过来的人纷纷上来跟脱雪攀谈,赞她诗篇卓绝,才学斐然。 而另外一小撮文人却敏感地发现了此诗内藏的玄机。 这三十六句长诗《咏梦娘》,每四句换一韵,表面上极尽夸赞梦娘的事迹和品德,可细细琢磨,若取此诗首联第一字,次联第二字,三联第三字,渐次排下去,连起来的确是一句大白话。 一位站在角落的男文士轻声道:“名声固可贵,生命价更高,借古以警今,女子当自强。” 一首名诗横空出世,根本无人再关心这场玩闹性质的比赛结果,这首诗想必要流传后世的,不等许清元和脱雪邀请,他们便热情洋溢地表示要在写着诗句的宣纸上评诗下印,徒留下徐洪瑞站在原地,一脸郁卒。 以他的水平,虽然写不出这么高水平的诗,但看总还是会看的。他很明白自己根本写不出来这么精妙的长律,因此倍加郁闷。 虽然仍有几人不死心地写了几首咏赞梦娘的诗,但皆落于此首之下风,这之后许清元作的诗是好是坏已然不再重要,虽然许清元一再表示自己拙作实在平平,嘴上还捧了徐洪瑞几句,但横竖她的侍女拔得头筹,主仆一体,面上总是最有光的。 徐洪瑞虽然不甘愿,但也只能将价值不菲的双鱼佩绕过许清元,扔给脱雪。 “没想到许解元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小小侍女居然能作出如此佳作,只当一位侍女真是可惜了。”徐洪瑞语气里带着几分酸酸的味道,但许清元方才抬了他的面子,自己也只能含糊回夸,“上行下效,想必是许解元平日以身作则,教导有方。” 许清元忽视了徐洪瑞的酸话,从脱雪手中接过玉佩,抛着玩弄了几下,一把攥在手里,笑道:“不敢当徐世子的夸奖,我这侍女别的不行,就是在诗词一道上颇有天赋,让您见笑。” 无论如何,局势已定。冷静下来后,越来越多的人自己或经过身边之人的点拨发现了此诗之玄妙,有人犹豫着缩回了用印的手,跟周围之人小声嘀咕起来。 这时候,许清元已有去意,她往大堂看去,却不想正见到转身离去的江氏的背影。 她匆忙辞别徐洪瑞一帮子人,顺着江氏的方向冲过去,走至隔断前,却被一直在看热闹的掌柜拦住:“诶哟,这位小姐,里面是后院和后厨,实在不方便让您进去。” 许清元只能作罢。 不过几天,这首诗果然在京中传开,然而每当人们谈论起来的时候,诗句背后的隐喻总会被当做冷知识分享出去,久而久之,这首诗反而成了批判梦娘救父故事的标杆。 晋晴波看到后都问过她那诗是怎么回事。她在许家呆得久,自然知道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