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瞻基沉默了:他也不是圣人。哪怕知道了堡宗未来干出来的一众混账事,他确实也没办法接受自己可能绝后的下场。 人都是有私心的。 所以这才是朱祁钰最为挣扎纠结着的苦痛。 【储位空悬的几年,其实在朱祁钰尚且能够掌握大权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风波。 虽然也有头铁的正统派支持者,比如钟同,就公然说出了“父有天下,固当传之于子。乃者太子薨逝,足知天命有在”这样接近于指着朱祁钰的鼻子骂,说你儿子死了都是活该的诅咒之言。】 “混账玩意——胡说八道!” 陈循被这突然在耳边炸响的怒言一惊,下一秒就看见那原本在景泰手边放得好好的茶盏瞬间在地面上粉身碎骨。 他第一次见朱祁钰这样彻底的,没有丝毫内敛的暴怒,仿佛多年来的温文在此刻都被撕成了粉碎,余下的只有不加遮掩的悲痛与狂躁。 但是——陈循只跟着戚戚:谁家当父亲的被这样当面辱骂早逝的独子,不会怒发冲冠呢! 【在钟同上疏之后的两天,更有头铁人士章纶发表了更进一步把景泰的理智往死里踩的暴言:“上皇君临天下十有四年,是天下之父也。陛下亲受册,是上皇之臣也” 好家伙啊,您这是干脆连景泰这个皇帝的位置都不肯认了是吧。 等到再往后廖庄上疏,哪怕言语较这俩被大怒的景泰拉下去往死里打的头铁人稍微委婉一点,但他提出的希望景泰“奉天下以事上皇”,“时时朝见南宫”,甚至希望能让朝臣们也能够日常朝见上皇的几个要求…… 额,这很难不让前几个月才被人喷过说,是堡宗臣子的景泰联想到复辟之事吧。】 天幕的语调依旧是比较轻松的,可是景泰的朝臣却听不下去了。 他们只是此刻望着已然站起身来,整个人低下头去,脊梁柱随着后世人的一字一句微微颤抖着的朱祁钰。 他的拳头攥得很紧,以至于眼尖的人都能看得见那指缝间渗出来的血色。 但比起血滴先落地的,是水滴的声音,在他们眼前晕染在地面。 这个时候什么语言都该是无力的吧,又有什么样的言辞能够安抚住突然发现,原来除了死后,自己生前也没得到正向认可的,濒临崩溃的皇帝呢。 ——“恕臣冒犯。” 紧攥的手被强硬而不伤人地展开了,朱祁钰望着掌心中的鲜血淋漓,恍神中抬眼。 ——是于谦。 除了于谦还会有谁呢?除了忠心体国,会害怕他这个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存在伤了身体,所以社稷动荡的于少保还会有谁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