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想法都暂时搁置在墙外世界似的。他去浴室放了水,冲了个很烫的热水澡,烫得他皮肤发红。 万宇坤笔快得很,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把速记稿整理出来,发给他和张艾达先看看。 作为记者,本没有义务让受访对象审稿。《锋尚》的特稿,他就是和杂志的所有读者同时看到的。可事事没有那么绝对,这行业毕竟还得靠人情混,万宇坤挺喜欢池羽,只当是还张艾达一个人情。 池羽其实完全不在意对方怎么写的自己,只是急需一件事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他便在浴室里,赤裸身体,举着手机看稿。 短短几百字的内容,万宇坤下笔如有神。采访最后写道,“随心所欲不逾矩,池羽把自由式写在骨子里,是真正的公园玩家。” 池羽不太擅长回应夸奖,看到这里,脸颊微微有点发热。他想,万宇坤写的也不完全正确,这种自由大胆和无拘束,也还是有条件的。在悦恒的开幕比赛里,在四方的滑雪场内,在大山上,他可以肆意施展招数。可下了雪地,走出这银白世界,他仿佛武功被封印,他就丢了那一份勇气,丢了那一点点真。 雾气散去,镜子里浮现出自己的脸。 他在人际关系上总是优柔寡断,该断的关系断不了,该追的人却不去追。究其原因,大概是一直以来,他摸不得章法,只能刻板遵从游戏规则,坚信所有付出皆有回报,所有善意必有回响。可如今,这最后一点可怜的秩序也在眼前崩塌。 他花了二十年的青春,终于换来一个残忍的答案。世界本不公平,也没有任何秩序规则可言。既然他可以在场内随心所欲自由生长,为什么不能在场外,再勇敢一把,再努力一次,放手一搏。 洗过澡后,池羽终于想通了,平静地坐下来,改签机票,提前开始收拾行李,又发短信告知张艾达。 一切做完以后,他给梁牧也发了一条信息:“刚把机票改签了,我可以去。到时候见。” 次日一早,张艾达亲自把车停在他酒店门口,给他发信息。她等着载他去机场飞重庆。 “快出来吧,这次别赶上航班取消了。” * 周六下午两点,重庆云顶攀岩活动中心。梁牧也匆匆来迟。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北京剪片到下午,赶飞机去广州找池羽,第二天早上再和他一起飞来重庆。在广州落地后,立刻打开手机开始接收信息。 临近活动日期,攀岩活动策划群里面非常热闹。所有人都在问用不用帮忙带水、饮料、纸笔、充电线、延长线等等。按照黄鹤生前告诉周慧慧的愿望,这次攀岩活动的报名费,以及到场人士的捐款会全数捐给他所毕业的贫困小学。捐款的账目明细需要公开,因此准备工作也更加复杂一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