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周启传递过来。 他慢条斯理擦去唇角的渣子,瞥见姜宝忆微垂下的脑袋,毛绒绒的头发丝鸦青细软,她实在瘦的厉害,脖颈细嫩的只手可握,隐约能看见雪白皮肤底下青色血管。 “着实不好意思,味道太好以至于全给你吃没了。”周启起身虽这么说,却没看出半点歉意。 姜宝忆摆摆手,权当闻不到酥糕的香味,违背良心道:“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饿。大哥哥若是喜欢,回头我再让余嬷嬷做。” 周启听出她话里的殷勤,却难得不令人反感。 “宝忆,这几日让你帮忙之事,烦你一个字都不要往外透露。” “我知道的,我不会同别人讲。”姜宝忆听见余嬷嬷的咳嗽声,知道她是要进来唤自己用晚膳,便指了指楹窗。 周启低头,看见她踩脏的绢袜,然后在宝忆的低呼下,将人单手提着腰提到了床上,丝毫不费力气,“别赤脚下地,省的沾染湿气。”他拱手一抱,真诚说道:“谢谢你肯帮忙,兴许你不知为我解决了何等麻烦,可这份情谊我记下了,往后必会还你。” 姜宝忆晚膳用的很好,因为心情爽快,故而吃的也多,余嬷嬷感叹,以为下午回来是病了,没成想睡了一觉气色都格外红润,她与翠喜忍不住念叨旧主,说她在天有灵,务必会保佑姑娘平平安安。 临睡前,余嬷嬷告诉姜宝忆,道春晖堂收到信,往西北去的那几位太医陆续回京,想来叶太医不久就能过来,两人算了算日子,从上回看到叶太医后,已经有小半年没见了。 姜雪和离折返姜家时,那会儿都不知道她有孕在身,后来隔了两个月,叶太医上门诊治,姜雪怀孕的消息才渐渐传开,自此以后直到姜雪生产,也都是由叶太医亲自调理。 说到底,叶太医是看在自幼认识姜雪的情分上,故而不管当时流言蜚语如何难听,他都状若未闻,一日不曾落下安胎诊脉。他医术好,在宫里和达官显贵那边都能说上话,这几年随着医术精进,请他帮忙看诊的官宦人家不在少数,却又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 姜宝忆自出生后就时常多病,也是由叶太医调理着将养,十几年来,从未中断,姜宝忆把他当做亲人,每回见了都格外高兴。叶太医没有婚娶,便也把宝忆当自己闺女般疼爱,此次去西北军中,临行前还特意做了珍贵丸药,以备宝忆不时之需。 隔了五日,春晖堂的嬷嬷过来传话,说是叶太医登府,让姜宝忆过去一同用膳。 余嬷嬷给她换了身水青色束腰留仙裙,外罩月白团花纹褙子,发式改做随云髻,取了一支碧色缠枝纹步摇簪在发间,清爽利落,显得脖颈修长,人也精神。 “听说叶太医已经去过福寿堂和春晖堂,给老夫人和夫人看诊过身子,原想径直来咱们碧蘅院,可夫人念及晌午,便留他在那用膳,也不知叶太医舟车劳顿能否吃得消。 他从西北回来,估摸着肯定瘦了不少,那种荒凉偏僻之地,老奴真不明白叶太医缘何非要过去,明明能让别的大夫代劳,他偏亲力亲为。” 翠喜附和:“说句不该说的,我觉得叶太医比姑娘的舅舅都好。” 为了他们姑娘,叶太医每回来都会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请脉,依着他的身份和医术,姜家是没有能力请的动的,可饶是沾了姑娘的光,她们也没说过感恩的话,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 姜宝忆心里欢喜,自然也没听进去翠喜的话,只是贴身带上亲手做的流苏穗子,想在见着叶太医时送给他,可以做扇坠,也可以挂在配饰上。 舅母苏氏今儿一直笑,膳桌上摆了十八个热菜,六个冷菜,更别说茶水果子,席面上她不断与叶太医交谈,时而询问西北战事,聊起那位新贵将军,言语间尽是感慨,时而又说起京中宫廷内围,因着小皇帝最近生病,朝堂派系对立,后宫太后和小皇帝的生母发生嫌隙。 姜宝忆也不知舅母从哪听来的,只是愈听愈觉得惊叹,舅母说话又抑扬顿挫,比话本子都要精彩。 姜瑶在旁边撇嘴,像是见惯了母亲说人是非的模样,她在桌下拽住姜宝忆的袖子,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我当母亲只在姨母面前会这样,谁曾想,叶太医也能叫她原形毕露。” 姜宝忆娇憨笑,两人私底下捏了捏手,耳畔尽是苏氏一人喋喋不休。 饭后,苏氏又想从叶太医嘴里探听口风,聊聊西北新贵的事儿,毕竟出门与女眷交谈,多点意想不到的谈资,就能成为圈里人,她也不是想证明什么,只是被人围在当中的感觉,说不出的舒坦。 旁人都是依靠母家或是夫君长脸,她这辈子也不指望了,多年前母家外放青州,夫君又不上进,从前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都爬到高位,以至于苏氏同他们女眷坐一块儿,都觉得面上无光。 故而她另辟蹊径,摸索出成为焦点的法子,那便是掌握京中高门显贵的秘事,被人簇拥着央求着,适可而止的放出些鱼饵,咬线上钩时那种令人愉悦的被关注的感觉,她很是迷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