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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


介泽低头微微一笑:丑阁何时培养出如此胆大妄为之徒,竟然敢无视自然天道,强行给一个凡人从内而外从头到脚地大改。

    介泽料想,后恒原本是父母早亡大凶大煞的命格,如果没有丑阁之人干涉,成年后自然是阴邪卑劣的性格。

    再看,这一身玄黑轻铠,将一届武将的身形衬托得如此遒劲刚建,恰到好处。

    后恒比介泽还要高半头正是治国平天下的八尺男儿的骨架。

    介泽像一头夜间捕猎的雄狮,危险地眯了眯眸子,把一阁之主的威严肆无忌惮地散发在夜里,草木惊栗。

    后恒毫不在意地任由介泽这样打量。

    以光散黑,那人为你收余恨,改性情,换皮囊,塑身形,授文武。虽然此时不明行迹,但是这份恩情,你应当时时惦念,至死不渝。介泽发话。

    后恒上前一步,低头与介泽对视,然后慢慢地一字一句道:我爱他,胜于世间的一切。待海晏河清时,我便卸甲归还守他一辈子。

    如此肃穆庄重,像是发了个毒誓。

    介泽正为这情深不寿的戏码动容之时。后恒却突然后退一步,舐了舐后槽牙,朝他促狭一笑:让他跑都跑不掉那种。

    介泽:

    后恒这种稳中带皮的消遣方式让介泽有点招架不住。

    人老了,还是消停些吧。于是介泽思量着要做一位德高望重的阁主。奈何自己总是一副不老的年轻样,怎么装也出不来和蔼可亲的气场。

    罢了罢了,活在当下,说不定哪天七丑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自己送走了。

    行路间,二人走过青石小路,转过一处景门,来到了住室前。

    介泽霎时间在夜风中愣住了住室只此一处,且无东西耳房,若不出所料,卧房内只置了一榻。介泽有些幽怨地看着后恒,心中埋怨:这种布置,你怎么敢带我回府?

    后恒不以为然,出声道:泽公子,你先歇息吧,明早我们去演兵场。说罢,后恒转身走了:我去散散心

    这句话被夜风吹得有些散了,不过不妨碍耳力极好的介泽听到。

    将军也早些休息。介泽回道。

    散散心也好,睹物思人便会心生愁绪,愁绪郁结于心便会伤扰心绪,若是浓稠不化便会滋生百病。

    介泽轻叹,随着脚下的条形青石向住室走去。

    他推开住室的木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弥留香!介泽轻车熟路地找到香炉,捏起镂空雕花炉盖,忽然有些不悦。

    弥留香如此稀缺,自己都视若珍宝。此香如今在后恒府上竟然只是充当摆件!

    淡蓝色的凝香很长时间没有燃了,光泽也变得灰蒙蒙的。

    这后恒真是暴殄天物。介泽低声嘟囔着参观屋内。

    此室色泽寡淡却十分养眼,摆件个个精巧暗藏玄机。

    屋子从外看并不大,其实另置暗室别有洞天。介泽顺手在所经之处扣墙,他闭眼,感受到了回声在暗室里涌动着。

    墙壁上绘着暗纹,介泽认出这便是暗室机关。

    只有屋子主人将手掌心贴上,机关才能根据主人掌心的纹路和温度打开。若非主人掌心纹路,或是主人亡故,歹人借其没有温度的掌心贴上,也是无法打开暗室的。

    介泽没有尝试去开启暗室,也不想开启。他从外室走进内室,看到了里面的布置。

    将军府从里到外如此朴素,内室正中央却堂而皇之地置着半屋大的睡榻。这睡榻以绛红色九华帐饰之,铺陈着绮丽的翡翠衾,张扬又浮华,很合自己心意。

    介泽心里的不悦忽然变了味,他坐在榻边,平生终于体会到了世人间那滑稽的嫉妒。

    何为嫉妒?

    为何生妒?

    求而不得,且看他人得之。

    后恒那故人,也不知道是哪位丑阁弟子。有如此称心如意的好住处,还有一个时刻挂念着自己,心细如发的人。

    黑暗阴冷的阁子,一个幸灾乐祸的阁灵。介泽比了比,失望道:这能比吗?

    自己和自己怄了好一会儿气,介泽吐出一口释然的心头气,朝后一仰,倒在了软软的榻上。

    他解开自己的发带拿在手里玩弄,心想后恒这位故人喜好与自己甚合,若是他日相见,定会欢喜。

    介泽无拘无束惯了,从来发不系带,但是大多丑阁弟子会用发带将头发低低地束住,他也只好随波逐流。

    细腻柔软的发带在指缝间流转,介泽没心没肺地笑了,他将发带捆在指上打了一个繁复的结,复又飞快地拆开,打结、拆开、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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