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小姐带着丫鬟路过时,恰好遇见高母被几个怒气冲冲的男人摔了出来。 丫鬟哎呀一声,被摔得奄奄一息的高母就似见了救星,扯着嗓子喊道:媳妇,媳妇,快来救娘!这几个贱奴失心疯啦!他们竟敢打娘啊! 丫鬟没好气地骂道:救你?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妖婆,叫怀了身子的媳妇罚跪,哭着求饶都不肯罢休,若不是杀人犯法,我现在就拿菜刀砍死你!她扬了扬手,居然真拿了把菜刀。 庾小姐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挺着肚子,跨过门槛,扬长而去。 反倒是那几个打红了眼的受害男子听说杀人犯法,渐渐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有人拎起高母来来回回抽了几个耳光,有人往她脸上吐了几口唾沫,摘掉她头上的金银饰物,也有人愤怒地数落她过往苛待奴仆的罪过到底留了她一条性命,各自散去。 高母扑在地上嚎啕大哭:儿啊,他们造反了啊!快报官去啊! 伏传跟着庾小姐回到花园。 他离开时,高生才刚刚苏醒,此后发生了什么事,伏传也不知情。 只见谢青鹤坐在池塘的筑石栏杆上,背后池塘里的高生飘着一动不动,已经淹死多时。 庾小姐看了谢青鹤一眼,左顾右盼,从角落里找到打捞浮叶的竹竿,自己动手试图把高生戳到岸边。她挺着肚子动作艰难,随着她的几个丫鬟赶忙上前帮忙,几个女子七手八脚地把高生从池塘里捞了出来。 谢青鹤不得不给她们让了位置。 哪晓得高生半个身子刚刚上岸,庾小姐就接过了丫鬟手里的菜刀,照着高生的脸一顿砍。 丫鬟惊呼:小姐! 谢青鹤正以为她要阻止如此血腥的场面,哪晓得那忠心耿耿的丫鬟说:小姐长这么大几时拿过刀啊,仔细磨破了手!砍两下出出气也罢了,奴婢代劳! 谢青鹤: 庾小姐真就把菜刀给了丫鬟,丫鬟也真就帮着继续噗噗地砍,她则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有婢女就近取水给庾小姐擦去了手上的鲜血,她理了理自己散乱的鬓发,整理好衣衫,上前对谢青鹤行礼:妾庾氏拜见君子。敢问可是贵人施救,使妾脱离迷障,重回自由? 谢青鹤微微点头,说:举手之劳,不敢贪功。也是我来得迟了。 庾小姐再次屈膝施礼:贵人不过举手之劳,于妾便是下半生清醒自在。本该大礼拜谢,而今身沉体重难以全礼,委实惭愧。冒昧乞求贵人见赐尊号台甫,妾日后才好请家中父兄登门拜谢。 我世外人,不与世俗交往。姑娘不必客气。谢青鹤对伏传招手,都办妥了? 伏传才从暗处走了出来,把刚才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除了他他指着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的高生,的母亲,还有个跑得太快摔断门牙的笨蛋,家里没人受伤。丁桐他们家的女眷这会儿都回家去了。 庾小姐的丫鬟哎呀一声,惊奇地问道:你刚才一直跟着我们吗?说得好像亲见一般! 伏传摸了摸鼻子。还真就是一直跟着,真就是亲见。 谢青鹤对庾小姐的看法就很不同了。 作为被高生哄骗来的高门千金,她也是受害者,她和高家大宅里所有人在同时清醒过来,旁人都在惊惶愤怒哀叹自己的遭遇、思量未来的对策时,她一个孕七月的妇人,挺着大肚子,第一件事不是自怨自艾、流泪发疯,而是马上扶着丫鬟出来安抚想要寻死的小女孩。 这女子的品格太高贵。浊世中难得一股清流。 姑娘如今有何打算呢?谢青鹤主动询问,看着庾小姐的眼神也变得慈爱。 庾小姐却认为他是在和自己商量对策,说道:贵人不必担心。妾已使人给家父送了信,不瞒您说,当初妾的婚事也是家父力主,妖人已死,家父想必也清醒过来了,他老人家说不得已经在路上纵然家父一时脱身不得,家兄也会亲自来接。 这妖人是妾所杀,与贵人无关。莫说郇城令不敢管妾家的闲事,就算惊动了官府,自有妾来担待,妾若担不起,还有家兄、家父。万请贵人宽心。庾小姐大包大揽,不住地宽慰谢青鹤。 伏传笑道:庾小姐,我师兄的意思是,你如今可有什么难处? 庾小姐才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她见谢青鹤与伏传皆是仙姿高岸,浑不似尘俗中人,想必也根本不在乎什么衙门官司脚底抹油,谁又捉得住他俩?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多谢贵人关怀。妾没什么难处。 庾小姐回头看着面目全非的高生,喃喃低语: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似她这样出身品格的淑女,受妖法所挟,成了高生的妻子,高母的儿媳,困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