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离开之后,伏传连忙起身去推门开窗,试图将屋内残留的臭气透出:也是奇怪了,怎么做夫子的都这么臭。要么嘴臭,要么脚臭。 谢青鹤燃了一炉灵虚香,叫伏传捧着闻香解秽。 田文已经去洗澡了,门窗也已经打开了,屋内的味儿也渐渐散去。伏传原本也没那么娇气,只是大师兄调香送到手边,伏传就美滋滋地将手炉捧住,坐在谢青鹤身边闻香偷乐。 谢青鹤习惯地摸着小师弟的脸侧耳朵,说:我倒是没想过他真的来了。 他指名道姓要田文来讲学授课,本意是搪塞田安民,不想让田安民干涉过多。 田文在后世的名气比他父亲田安民还大许多,著有传世名篇《平仓赋》,另有诗稿若干。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的狂妄。 田文年轻时就认为时无英雄,没人配得上他的才华,宁可赌钱狎妓浪荡市井,也不肯接受相州征辟出仕为官。陈氏入住雍都问鼎天下后,田文之父田安民官居一品,田文依然混迹市井,游走天下。 直到他四十六岁那年,在夏州遭遇了民乱,被裹挟其中的田文见势不妙,舌灿莲花说服了乱民放下屠刀,单枪匹马平息了夏州民乱。这原本是天大的功劳,田文却在事后被朝廷派往夏州平乱的钦差陈秋以煽动民乱的罪名所冤杀,至此,他浪荡狂妄的一生方才划上终点。 后世有人认为他名不副实,也有人认为他确实才高八斗,唯一公认的就是这人太过狂妄! 相州的官他不肯做,朝廷的官他也不稀罕,却跑来当陈丛的夫子? 也许现在还年轻,没后世记载的那么张狂。伏传猜测。 谢青鹤摇头。人越老越谨慎,哪可能越老越张狂? 伏传捧着手炉看着眼前漂浮的烟气,有几分担心:他来讲学当夫子也不在咱们的计划里,真要留下他,阿父那边只怕也不乐意。 他一副被鬼撵的样子,指不定就是田安民在后边追。谢青鹤哂笑。 田安民在相州的地位举足重轻,他没必要跟陈丛搞好关系,陈起也不会喜欢田安民与陈丛过从甚密,甚至于谢青鹤也压根儿没想过田文会真的来讲学碰上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田许章,全乱套了。 伏传就不理解谢青鹤怎么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师兄也不担心。 谁也没规定只许给我请一位夫子。单单挑出田文是挺扎眼,你说田安民现在是不是如坐针毡?我若是请他帮我多引荐几位夫子,把东楼几位大佬沾亲带故的先生都请个遍,他肯不肯替我竭力促成此事?谢青鹤摸摸小师弟的脑袋,办法总比麻烦多,不必担心。 田文沐浴更衣之后,穿着香喷喷的衣裳出来,伏传发现这人修容洁面之后,也是仪表堂堂。 为小郎君讲学之前,某还有一事相请。田文说。 先生请讲。 郎君汤室所用澡豆细腻清香,很是去垢解秽,可否计入束脩之中,旬月供奉几匣子?田文认认真真地问。 谢青鹤洗耳恭听听了个寂寞,面上还得保持微笑:自然可以。 他也不知道素来狂妄的田文怎么就看上自己了。 田文说要来给他讲学,谢青鹤也不能说,我跟你爹闹着玩儿的,你别当真。 与田文约定了明天讲课的时辰,田文留下三斤污垢,带着被搓洗得白皙芬芳的轻松,香喷喷地离开了陈府素姑还给他装了两盒澡豆,田文就拎在手里,大摇大摆地离开。 田安民在陈府大门口截住了田文,依然坚持要押他回老家。 束脩我都得了。田文举起手里的澡豆盒子,明日就给小郎君讲学去,哪能说走就走? 田安民根本不吃这一套。这时候把田文送回乡下老家,顶多是得罪小郎君。叫田文去给小郎君当夫子,得罪的就是陈起了陈起还活得好好儿的,相州重臣就去抱小郎君的小臭脚,更别说田安民与陈起原本就有些龃龉隔阂,这是闹着玩儿的么?说不得就是灭顶之灾。 父子俩正在拉扯,有卫士匆匆忙忙跑出来,看见田安民略觉意外:田先生,小郎君有请。 田安民看了田文一眼。 田文嘿嘿笑道:叫你,不是叫我。阿父,儿先家去。 不等田安民说话,他把手里的澡豆盒子整了整,重新拎在手里,溜溜达达远去。 田安民满心凝重地进门,一日之内,第二次回到了陈起的寝院,再次进了小郎君的居处。 这地方就是小郎君的住处,供他起居饮食,并没有特意准备待客的屋子。田安民一路登堂入室,四下也不曾隔绝隐私,无意间撞见了正在清洗浴室的使女们,听见姑娘们叽叽喳喳地抱怨,说从田先生身上搓下来两层泥灰听得田安民胡子翘了又翘。 回想起儿子刚才清爽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