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分心。 每次两人都十分难熬。 生平做事不知何为后悔的李成绮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悔不当初。 他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道:“玄度,你擅作伪。” 谢明月在那一刻甚至怀疑了下是不是皇帝的喜好变了,但他马上笃定,没有变,于是很疑惑地说:“臣不明白。” 皇帝闭目养神,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你何时喜欢孤的?” 谢明月眨了下眼,这神情看上去无辜极了,可惜李成绮闭着眼睛,没看见。 李成绮耐心地等待着谢明月的回答。 毕竟谢明月先前表现得实在太喜洁,太高不可攀了,待人接物温文尔雅,从不失控出错,待谁都好,就意味着待谁都一样,那这可没有感情,又有何分别? 所以李成绮很好奇,谢明月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谢明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臣不知道。” 李成绮眼皮掀开一半。 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然而谢明月确实不知道。 他从八岁时就入宫陪伴李成绮读书,两人相识二十余载,谢明月一生中所有刻骨铭心之事皆与李成绮息息相关,谢明月想象不到自己为何会喜欢李成绮。 更相像不到,自己会不喜欢李成绮。 宛如骨血融入身体一般,习惯,自然。 谢明月看他因为不满,微微翘起的唇瓣,忽有一瞬间的好笑。 样子是少年人的样子,心绪因为这半年,也有些少年的娇气与任性。 “那,在臣十八岁时。”谢明月想了想,回答李成绮。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在梦中见到李成绮的另一种样子,平日里苍白得几无血色的面颊遍布红霞,眼角亦泛着红,泪水扑簌而下,止都止不住,看起来好像是疼,却与李成绮平时生病的样子半点都不一样。 他伸手给李成绮擦眼泪,可眼泪越来越多,后者瞪着他,但一点威慑都没有。 他忽地发现,始作俑者是自己。 于是惊醒,一身湿冷。 悖逆无道至此,谢明月无颜面对皇帝,第二日入宫时怎么都不敢往皇帝脸上看,频频低头,低头次数之多,连皇帝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谢卿,”李成绮问道,语调中有几分放松的调侃,“孤脸上可有什么不妥吗?” 触手可及的地方羸弱却威严,同谢明月梦中全然是另一种不同的光景。 谢明月轻轻摇头,“没有。” 李成绮本想开个玩笑,不期谢明月回答的如此认真,狐疑地看向谢明月,发现他素白的耳垂此刻泛着红,皇帝惊愕,忽道:“传太医。”李成绮原本想伸手去试试谢明月脸上温度,只是想起谢明月不喜欢旁人碰他就罢手,“你着凉?”皇帝微微皱眉,“孤昨夜就不该留你那么晚。” “陛下,臣无事。”谢明月没想到李成绮居然会叫太医,生平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舌头僵硬着,“臣只是,觉得屋内有些热。” 清风徐来,穿过书房,李成绮眉头皱得更深,以一种莫不是烧糊涂了眼神看着他。 宫人快步到李成绮面前,“陛下。” 李成绮看了眼耳上通红还未褪去,已愈发鲜艳的谢明月,“速传太医来,要快。” 他说完转向谢明月,语气有几分责备,“既然身体不适,便让人过来告个假。” “陛下,臣真的,”谢明月表现得几乎于无措,“臣真的无事,”到时候太医来了场面更加难堪,谢明月僵硬着道:“臣想现在告假,请陛下允准。” 李成绮有几分惊讶地看着他,谢明月却避开了皇帝的目光。 不敢看,怕从李成绮眼中看见此刻无地自容的自己。 又怕想起昨夜,李成绮含着眼泪瞪他的模样,其中,亦全是他。 “准。”李成绮马上收敛了情绪。 谢明月起身见礼,“多谢陛下。” 他本是极沉稳的人,今日离开书房时却步履匆匆,仿佛身后不是皇帝,不是他发誓效忠一生的君主,而是能吞吃人肉的精怪。 “为何是十八岁?”李成绮仔细回忆了一下,谢明月十八岁那年他应该没干什么让谢明月印象深刻的事情才对。 谢明月抬眼看他,“陛下一定要问缘由吗?” 李成绮顿了顿,他又不是傻子,登时领悟了谢明月的意思。 “孤生得果真艳色无双。”李成绮沉默半天才挤出这样一句话。 十八岁……他陡地抬头看谢明月,谢明月眼下不到三十,那么,皇帝突然觉得脊背有点发凉。 有人快步走过来,叩首见礼,“陛下。” 这人不是第一次看到此种场景,已是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地跪着,“陛下,臣有本要奏。” 李成绮看了眼谢明月,谢侯将文书接过,递到李成绮手上。 亦见怪不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