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姑母撩人

姑母撩人 第78节




    他不动声色地将背挺得笔直,在短暂的窒息里,有些云淡风轻,“我与你一道去祭拜祭拜吧,虽然我与卢正元没什么交情,好歹也算是同朝为官,从前还帮他迎过亲。”

    不多时奚桓与施兆庵回家备了礼,一齐到了卢家,吩咐小厮抬了祭礼到到棚里摆放,上前祭拜。奚桓抬了一座金山一座银山,又备了些沉香白蜡,二十两银子,还有一头烤香猪。

    花绸出来记册,瞧见那头大摇大摆的猪,知道他暗里打趣人家,眼里连连嗔他,“我原是与二嫂嫂一道坐车来的,她先回去了,一会子我坐你的马车一道走,你等等我。”

    “晓得,不为接你,我骑马就来了。”

    他背着人,对她轻轻挑眉,有些轻狂放浪。花绸心里像闯进来一只迷路的兔,砰砰狂跳,脸上有些红,四下里瞧一眼,见无人注意,便推他一把,“快去厅上祭拜吧,又不老实。”

    韫倩候在厅上等着回礼,正赶上吃晌午,客或在外头用饭,或是在家吃了午饭过来。灵堂内一霎空空的,只有家下人在跪拜烧纸,火光迎在韫倩空洞的脸上。

    她不知道施兆庵会来,迎面瞧见,有些错愕,脸上连连变了好些颜色,最后万色惧颓,只有惨淡的一抹白,仿佛一段跌宕浮沉最后又千疮百孔的人生。

    她递了纸钱,施兆庵接过,眼神匆匆交错,他的目光就有了退缩。来前,他设想了千百种可能,她也许会怨他利弊分明,或是骂他负心薄情,他都不怕的,他准备好承受她任何怨憎。

    但她没有,她只是平静而坦然地,美丽地转了个身,领着他们上前祭拜,“多谢厚仪,不甚感激”。

    她大概已经原谅了他,施兆庵想,可他却愈发无法宽恕自己。

    他的背上结了大片的痂,有的甚至留了疤,大概是伤到了骨头,每逢下雨,脊梁里总犯阴疼,吃了几副药,仍不见好,大概与他心里的愧疚一样,不能治愈了,折磨得他时常疼翻在床上,苟延残喘地,总想起她拿剪子对准自己的模样。

    他腿一软,就对着面前的灵位跪下了,将厅内众人皆吓了一跳。奚桓弯腰瞧他,又瞧瞧前头白漆的“卢正元”三个大字,满目疑惑,“你糊涂了?非亲非长,你跪他做什么?”

    施兆庵充耳未闻,一张张往火盆里丢纸钱,烧起的飞灰掠过他的眼,他紧盯着面前的灵位,好像是凭吊一份由他亲手点燃的、又亲手浇灭了的希望,在无人理解的沉默里。

    韫倩就站在身边不远处,什么都没说,她已经是团不会再复燃的冷灰了,只等他起身,对他按礼福了个身。

    施兆庵作揖回礼,沉沉的嗓子里好似坠着千言万语,又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且请节哀。”

    旋即他转身,一阵风卷来,牵牵绊绊的飞灰扑朔在他身后,他的背影则一点一点消失在乱乱纷纷的白幡间。

    城满梨花来辞汝,从此人生各西东。

    风摇梨花乱,扑朔进车窗,花绸伸手接了一片,瞩目片刻,又被风扑朔而去,在将坠的斜阳里,没了踪影,几如一声吹散的叹息。

    “嗳,”另一缕似疑似叹的沙哑声音响在她耳畔,扭头一看,是奚桓兴致勃勃的脸,“你说,施兆庵跪那姓卢的做什么?我想了一路,横竖想不明白,先生,求您给学生解惑。”

    花绸笑笑,丢了车帘子,垂了下巴,“他跪的是他的良心。”

    “什么?”奚桓愈发把对浓眉皱不平,“我不明白。”

    花绸歪怅怏地叹,“你往后要当心他,一个人倘或为了权利,连自己的爱都不要了,那么亲人、朋友,什么对他都不再重要了。”

    奚桓似懂非懂,索性事不关己,豁然一笑,“听你的,你一贯看人很准,往后我留心就是。”

    两个人说说笑笑,走到家来时,天还亮着。奚桓有些困倦,就倒在帐里小寐,花绸吃了盅茶,预备叫椿娘去厨房里提饭来摆,正要到床上去摇醒他,却见冯照妆屋里的翠凤进了屋。

    那翠凤朝床上望一眼,拉着花绸的腕子踅到屏风外头悄声说话,“姑妈这时节才回来呢,我都来找三五趟了。”

    “二嫂嫂找我有事情?”

m.dAmIngpUMP.COm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页 姑母撩人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