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下身上厚重的氅衣,凝目望向佛龛。 那日镇国寺外死伤无数,有东厂的番役,也有辽国的死士,给静渊大师添了许多麻烦,因此,他便未再跟随回宫,只让白菀将菩萨请回去,佛堂要在西边。 霍砚冷眼看着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就差抄着那菩萨朝静渊头上砸过去。 白菀却一一照做,将西配殿僻做佛堂,这几日日日都会来这儿诵经一个时辰。 清桐将油纸伞收好,再跟进门时,白菀已经虔诚的在佛龛前跪下了,她面前有一方矮几,几案上放着本《地藏经》。 “将佛前的手串替本宫取来,”她翻开经书,皓腕上的小叶紫檀手串已不见踪迹。 “娘娘,您不能再这般久跪,”清桐抿着嘴,眉心拧成结,她嘴上说着,却也老老实实替白菀将手串取来递给她。 白菀并不应她的话,她将手串绕在掌中,纤白的指拨过佛珠,敛眉低目,一遍又一遍的诵念经文。 她声线温婉,如珠落玉盘,晦涩的经文从她口中出,伴着佛龛中燃着的袅袅烟雾,檀香氤氲,仿佛置身在佛韵悠长的千年古刹。 白菀跪着,清桐也跟在一旁的蒲团上跪下,她双手合十,满目殷切地望着佛龛里面目慈悲的地藏王菩萨。 求菩萨保佑,保佑娘娘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等白菀念完回向,将经书合拢,清桐连忙爬起身,从她手里接过佛珠供回佛前,又急急忙忙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搀起来,扶到一旁的绣凳上坐下。 她看着白菀微微发颤的腿,心疼道:“咱们请太医来瞧瞧吧,若是真的,您不能再这般久跪了。” 清桐一边给白菀斟茶,才倒半杯,想了想又倒回茶船里,将一旁没煮过茶的水倒了杯,递给她。 白菀捧着茶碗浅啜,她跪得久了,膝盖上发麻刺痛,前两天还要严重些,跪完起来连路都走不得。 所幸霍砚这几日也忙,没怎么来椒房殿,她又压着宝珠两个不许给他通风报信,否则,若是被他知晓,恐怕要砸了这佛堂。 菩萨面前,又不能乱了仪容,清桐只好蹲下来给白菀捏腿。 “清桐,咱们暂时还不能请太医。” 她听见白菀低声说。 清桐猛然抬起头:“为什么?” 白菀有些迟疑,接下来的话,不知她能否接受。 她和霍砚的关系,一直不曾瞒着清桐,但清桐并不知晓霍砚这太监是个假的。 “因为,”白菀眨眨眼,颤着手摸向她平坦的腹部,另一只手沾着茶水,在几案上写字。 “不是皇嗣。” 清桐怔愣的看着这四个字,整个人如遭雷击。 白菀抹去几案上的水渍,甚至缓和地笑了笑:“兴许只是受寒推迟了也说不定呢。” 被辽国死士围追堵截那日,她受那么大惊吓,又在山林里跌撞奔跑,虽说事后昏迷了一日,但霍砚曾替她把脉,若她当真有孕,他不会不告诉她。 清桐显然被吓得不轻,手下的动作也忘了,眼睛瞪得老大,结结巴巴地说:“如,如果是真的,怎么办?” 是真的那就更无所谓了,白菀一脸轻松:“它姓姜。” 不过跟姜瓒没关系就对了。 “只是不管有没有,今夜都不能用月事拒绝侍寝了,”白菀有些惋惜道。 * 冬日里天黑得早,夜幕刚刚降临,姜瓒的龙撵便摇摇晃晃地,在椒房殿门前的宫道上停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