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被搁在桌案上,发出了清脆一声响,直接昭示了主人的不悦。 对上魏珩那寒似利刃的眼神时,高简顿时有些怂了,忙笑着改口道,“咳咳……好、好吧,除了最后一条。” 若说到魏珩家里的关系纠葛,那高简应该是最有发言权利的人了。 倒不是他有多了解魏珩那巧言善媚的姨娘,亦或是那草包懦弱的二弟,主要是魏珩的父亲,魏炳文大人,实在是他上任以来遇到过的最大的硬茬了。 此人好玩弄权术,在官场上惯和稀泥,从不喜与人树敌,又古板严苛,极重门庭家风,每次一见到高简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总是要数落魏珩不善用贤能,不与良人结交。 当然,他家大人也不是好任人摆弄的,从来都将老父亲的话当成耳旁风,还索性搬出府去独居了。 但再怎么说,他魏珩也是魏家名义上的嫡子,是未来伯府的继承人,与世家联姻自是不消说的。 若那出身草野的沈大夫真随他回去了,只怕天天都要承受魏老爷子的横眉冷对和唾沫星子,岂止是麻烦,是大灾难了吧。 啧,虽然高简觉得他家大人和那小姑娘看着确实挺般配的,他也有意撮合,但一想到魏老爷子,还有那个什么癖好龌龊的段阁老,他还是马上打了个寒颤,当即闭上嘴了。 魏珩不想听到高简再胡说些有的没的,吐了口气后,索性直言,“我不喜欢太笨的。” “……啊?哦。”高简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他表的是什么态。 毕竟,那小姑娘虽然看着挺可爱,但好像确实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可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话,那他家大人还不得天天防着,哪会像这样又是送地,又是说亲的,张罗得跟人家亲爹一样。 高简正在心底暗笑,紧接着,肩膀便被人含有警告意味地拍了拍。 “高千户也该学聪明一点,”魏珩眸光幽黯,似笑非笑,“到了京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掂量清楚。” 他拂袖起身,声音骤然降至冰点,“若你不想被罚俸半年的话。” 他径自向门外走了去,留下一片凉风,直吹得高简心里寒飕飕的。 高简出身贫寒,是得了魏珩的赏识和破格提拔,才有了如今的出头之日,他这个人也没什么大的抱负,只想攒够了钱,在京里买一座院子安置自家年迈的母亲。 所以这罚俸无异于是在割他的心头肉,一想到魏珩可能真会这么做,他忙不迭笑着向门外挽回了两句,“哎哎哎,大人大人,属下一定严守口风,您放心吧!” ** 落日西沉,远山已然披上了一层晚霞,昏暗的天色衬得路边朦胧的灯光格外温暖,但星星点点的,看着却莫名教人心生寥落。 茶馆内的人已经不多了,人影交错,来来往往,沈青棠算是为数不多的、仍捧着茶碗静坐在原地的那一个。 从他们来这儿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了。 她心里煎熬不已,又爱胡思乱想。 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 他身子骨那般孱弱,真有办法应付冯二那样的无赖么? 万一……情况不太好,花楼里的人合起伙把他关起来,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该怎么办哪? 沈青棠坐立难安,紧捧着茶碗,不敢再想下去了。 可这样干等着也总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