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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


颔首,似乎对她这个理由很认同,他手指修长灵巧,没一会便将东西全整齐码在桌角,空出了一大片桌面。

    两指轻点桌面示意她放上来,露出左手拇指上色泽极为浓郁的翡翠扳指,阿厘只当是周琮有戴首饰的习惯,心里默默称赞这个戴着确确实好看极了。

    她把食盒轻轻放在桌案上,掀开盖子时快速扫视一眼瞧见没有洒了的才放下心来,麻利的在桌面上摆好。

    周府的伙房不如侯府的规模大,厨子却要比侯府的好,听青萍说府里的大厨是平京名店长香楼请来的。

    今天的午餐是叁荤四素,其中一道素菜是开胃的凉菜,阿厘给他摆在身前,炖的白萝卜牛肉煲则放的稍远,砂盅盖子一打开热气便虚的她手疼,阿厘面上不显,藏在身侧的手指自行攥紧缓解。

    “我瞧瞧。”周琮开口道。

    阿厘佩服他的眼力,移步到他身侧,依言递上发红的食指给他瞧。

    周琮垂眸看的仔细:“未起泡便还好。”又吩咐站在门口处的十七:“你去太医院寻个烫伤膏来。”说罢还安慰她:“上了药就不疼了。”

    耳边响起十七的关门声,阿厘看着他,脸登时通红,世子倒像是把她当小孩哄了。

    “我自己笨手笨脚的怎能劳大人挂心。”她脸红的像苹果,因为自己让十七晌午顶着日头跑一趟有些愧疚。

    “没事。”周琮没用她布菜,自己拿了筷子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

    阿厘就只有在他碗中银耳汤膳见底的时候才发挥作用添汤。

    太医院应该离这里很远,她拿了清茶给周琮漱口一边把碗碟装回食盒一边如此想到,因为周琮吃的不快,进完食十七居然还没回来。

    周琮似乎不打算午睡,阿厘刚收拾好便见他重新把桌角的册子抽出一个摊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阿厘咬了咬唇,仔细观察周琮的神情并不见气恼伤心之色,犹犹豫豫的要开口,便见他抬了头:“想说什么?”

    阿厘眨了眨眼睛,鼓起勇气开口道:“奴婢斗胆想问问您,可有余力救出一个名为‘云竹’的侯府婢使……她性情很好的,没做什么坏事,要是太麻烦的话,就请您费费心……”

    “若是有损您的自身,便千万不必勉强了。”

    周琮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扣过手头的册子道:“除了你说过的那个‘阿义’,今日晨时,安昌侯府全府仆使皆处置完毕。”

    未等阿厘消化完这个噩耗,顿了一顿,又看着她道:“北地军报,罗将军率领的右威卫全军覆没,他也在其中。”

    阿厘一时反应不过来,沉默了两息。

    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时,一刹那双耳嗡鸣,全身麻痹。

    她的眼睫抬起又睁开,眼珠快速左右颤动,抖嗓子跟他确认:“您说的……可是周克馑?”

    周琮起身,行至她身边,却没太近:“没错。”

    “会不会是搞错了?”

    “……有右威卫重伤兵士逝世前亲口告知。”

    “……尸首呢?”

    “将陆续寻回。。”

    阿厘看着他开合的嘴唇,鼻腔发堵,低首复抬头,看着他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捏着自己衣裳的衣角,手指头泛白,只有那个方才伤到的那根保持红润。

    “哦……”她呆呆地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周琮轻轻拍了拍她的脑后:“没事,哭吧。”

    不知是他的动作还是他的话语,让阿厘仿佛摁了松了劲一般,垂了头放任嘴角向下,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鼻尖和下颏,接连不断的滴在地上,打湿衣襟。

    一室寂静,泪珠敲打在地砖上,啪嗒啪嗒,不绝于耳。

    良久,越来越难忍住的呜咽才将其盖过。

    什么啊,周克馑竟真的死了。

    红栌树上啃苹果的那个人居然不在这个世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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