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有人尖叫。 凄厉的哭喊,仿佛乌鸦黄昏枝头枯哑的嘶鸣,人腹腔涌出的鲜红温热的血。 钟虞枝跟着人流移动,她昏头转向,完全不知道这股迷茫惊恐的人潮将带她涌向何方。 曾经熟悉的大学高楼坍塌成一片废墟,无数个清晨与黑夜,徒步穿行而过的学术长廊裂开长长狰狞的一道天堑,深不见底犹如黑色深渊张开的巨口,要把所有人吞没。 天空挂着一轮血日,曾经的光芒失去了踪影,剩下一圈边缘猩红的轮廓,像是克苏鲁荒诞的神话中,邪神迫人发狂的独眼。 空气弥漫着血的腥燥味,肺窒息般剧痛,钟虞枝急促艰难地喘息着,不知道那血的气味来源于自己身体内部,还是那些飘散在空气中肉眼可见的黑色粉末。 灰暗而不洁的颜色,像异变的雪花,剧毒的酸性重金属,在接触皮肤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令人背脊生寒,仿佛身体吸收了不明污染。 广播里沉稳浑厚的男声还在呼吁着人群镇静,背景音中刺耳惊心连绵不绝的警报更像一种讽刺。 一周之前,钟虞枝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是“黑雨”还没有下的时候,她频繁头晕,眼前发黑,虚弱的像会随时昏迷,校医院检查出营养不良和贫血。 医生说“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 围绕校医和朋友不赞同的目光,钟虞枝百口莫辩,无奈苦笑。她没有为身材节食,甚至三餐都是按时在食堂吃的,光这一点就应该比大半同学都健康……她没有多少积蓄去医院看病,因而比谁都要爱惜身体,课余打工也需要体力。 但那段时间她看上去确实瘦了。 她称过,体重没有变化,只是视觉上。腰细了一圈,显出窈窕清晰的马甲线——本来0号的牛仔裤在腰部空了三指出来,167的身高变成了170,裤腿短了一截,以及变紧的文胸和上衣。 如果不谈额外的开销,这当然是一件好事,谁不喜欢自己身材更紧致,变得更漂亮呢? 然而事情很快变得诡异。 先是她的视力变好了,好到超乎寻常的地步,钟虞枝一直没有近视,但绝没有好到五米之外还能看清对方眉周的杂毛。衣柜里的樟脑丸一夜之间刺鼻难闻,食堂饭菜隐约有股刷锅水的臭味,教室里的窃窃私语仿佛她在每个角落安装了窃听器…… 最后在三天前不慎在浴室里磕到,她嘶嘶忍痛揉了揉膝盖伤处,指腹之下的肌肤忽然水润温热,像严冬泡入舒缓的泉水,在她的目光下,青红的淤青在短短几秒内消退。 冰寒攥住她的脚踝,爬上她的脊椎,钟虞枝不禁打了个颤,手在发抖,僵靠在水汽氤氲的瓷砖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变了一个物种。 第二天,她听说宋媛安做了一个噩梦。 钟虞枝知道她。 大学里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历届校花各有千秋,音乐、舞蹈和外语系各占三分,宋媛安就是那佼佼者中的佼佼者。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