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永锋暴跳如雷,因为今年薄冀不在家里过年,他将这个结果告知与他,不带一丝商量。 他作为父亲的权威被侵蚀、被挑战,他感到儿子在越发脱离他的掌控和预想,而他无可奈何,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连薄冀什么时候联系上前妻的都不知道。 他只能眼见着儿子在除夕当天,直接从学校飞去菁城。 菁城在南,冬天与北方大有不同,最显着的区别大概就是不下雪反而下雨,隐隐绵绵、丝丝缕缕的寒气往骨子里钻,温度不算低,却冷得要命。 薄冀紧紧大衣,这里比他记忆中还要冷。 地下停车场,周家表弟已经等在那里。 他们幼年见过不止一面,也曾一起玩耍过,他还记得,但不知道这些记忆能在五岁孩童脑中留下多少,再见面是今年国庆,短暂相处,几乎没有过多交流。 活泛的大男孩丝毫不局促,举手大挥,生怕他看不见:“哥,这边!” 他快步走近,打招呼。 周表弟要来接他的行李箱,薄冀拒绝了,自己搬去后面。 坐进副驾时,周表弟问他:“哥你冷吗?我们这虽然不下雪却比北边冷多了,我听北方同学说的。”他打量他的黑色大衣:“你穿一件呢子大衣太不抗冻了吧?冷的话我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薄冀微笑点头:“谢谢,是有一些,太久没回来了,拿捏不好度,之后我会多穿点的。” “问题不大,”表弟发动汽车:“帅就完事儿了。” 往年除夕,为了迁就外婆身体,周女士会带着薄翼去舅舅家过年,今年老太太身体终于将养好了一些,想来女儿家里看看,正巧薄翼认定入围岳茂樟班,薄冀也回来了,三喜临门,周舅舅大掌一拍,决定带母亲到妹妹家过年。 舅妈没来,倒不是生分,舅父夫妇一向如此,每年在自己那边过年,家里没人觉得有何不妥,周表弟则轮流去两边,今年在爸爸这边过。 下了高架,路边行道树上张灯结彩,年味十足,小区里扎了许多花灯,点缀在花坛各处,单元楼门口挂两只巨大红灯笼,洋洋喜气。 自家门前,福字、对联早已张贴好,只等他们进去,一起辞旧迎新。 刚一开门,就听见薄翼含含糊糊在喊:“周末,快来择菜!太多了我弄都弄不完!” “靠,我是陀螺吗?”周末放下钥匙,一面脱羽绒服一面往里走:“是陀螺也让我喘口气行不行?”话虽这么说,人已经自觉去洗手了。 玄关有一处镂空隔断,薄冀脱下大衣挂到上面,转过几步进入客厅。 开了热空调,室内非常暖和,薄翼穿一件白色圆领内搭,露出纤细脖颈,外面罩一件红色薄毛衣开衫,下套浅蓝修身牛仔裤,屈着腿坐在茶几边上择菜。 她的对面有一位瘦弱矮小的老奶奶,正颤巍巍站起来望向这边。 薄冀连忙过去扶住老人家。 他暑假也去看过外婆,那时候她还要再瘦弱些。 印象中,外婆是富态且有活力的小老太太,做什么都动作麻利,退休后也闲不下来,自己伺弄了几块土地,种很多菜,每次去看望她总能带回家几大包。 可他走后不久,外婆就诊断出食道癌,刀口从喉管一路贯穿到腹部,差点没下成手术台,又经过几轮化疗,老太太再也拿不起重物,也吃不下太多东西。 瘦成如今这副皮包骨头的模样。 这些他都未曾亲历,全是周女士告诉他的,很难想象当时她带着年幼的妹妹是怎么熬过来的。 外婆拍拍他的手:“冀狗儿来啦,回来好呀,我们过一个团圆年。” 菁城老一代喜欢喊孙辈狗儿,大约取好养活的寓意。 薄冀扶外婆慢慢坐下:“以后每年我都回来,和外婆一起过年。” 对面薄翼似乎瞥过来一眼,他看去时又只看到她低头认真择菜。 周末洗好手出来,坐到薄翼旁边,看她含着根棒棒糖,去逮她嘴边糖棍。 “哪来的糖?快交出来。” “哼,”薄翼将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