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被改变。引领行业发展、提出创新想法这种事是那些手头有资源的、聪明的人干的,我就图工资,图自己开心,就这样。” “你周围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是吗?”我不禁扶额,“就不能有点规划吗?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但现在不是很多人都这么想么?你努力十分,其中有七分都是让别人过上好日子,与其傻兮兮地逼自己积极向上,相信天道酬勤、梦想面前人人平等,不如吃好喝好,躺下等死,难不成还真指望自己能有所作为,造福全人类吗?” 可是,他何止掐断了自己在事业上的期望。 他说这句明显“不正确”的话的时候,底气很足,想必他平时秉持着这种想法,受到了诸多认同吧。 他总觉得他自己对寻求认同不屑一顾,可他不还是会因为和他周围的人想法一致、受到认同而信心倍增吗? 我郑重地问他: “你觉得,这个想法、你现在的状态真的让你开心了吗?” “开心……啊。”他先是立即点了一下头,但很快就迟疑了。 以前,他年纪还小,把这种想法当做自己生活的纲领,是在贴合他的需求,让他自己得到休息,并为此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所以躲懒的负罪感很快就能被抛之脑后。 但是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吗? 目睹自己变得更加年长、再衰老,回顾过去却全是在虚度光阴,既不算痛苦,也没有可以纪念的记忆点,大多内容都是成批复制的日子,相似的工作内容、工作时间,枯燥的休假中只有吃饭、睡觉和仅需动动手指的娱乐活动,连玩游戏都获得不了乐趣,把自己弄得像游戏厂商聘到虚拟世界的打工仔,沉浸在最简单的物质满足里直到透支对曾经喜欢的每一件事物的新鲜感,被各种真真假假的信息包裹、轰炸甚至利用就是认知世界的主要方式 ——这样的安排,真的会让他觉得开心吗? “……如果,你当初去考研,是不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愣了一瞬,神情茫然,似乎在思考自己是否错失了什么,随即,他连忙摆了摆手: “不,还是算了,给我念再多书也不见得好,而且我那时候不是急着经济独立嘛。” “……” 的确,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事,他不必尽快经济独立,脱离父母的支持。他还可以继续当父母的孩子,过渡期还能依靠家庭,不用为父母的经济付出感到过于羞耻、焦虑。 见我不说话,许穆玖也低头陷入缄默。忽而,他想到了什么,连忙向我确认道: “……你不会嫌弃我,不会离开的,是吗?” 像一只失去骨架、摇摇欲坠的风筝。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 现在我和他之间最棘手的问题,或许不是血缘。 血缘是我们之间第一道牢不可破的契约,我们是这道契约的受益者,也一直执着于建立更多契约,以获得安全感。 如今,我们正在某道契约里渐渐窒息。 我没有立马接下他的话。他固执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许穆玖,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你‘沉没的成本’?” “什……!”他拧眉道,“你居然觉得我只是在意‘成本’?你把我和你自己当什么了?” “……” 我很难在思考我和别人之间的关系时完全摆脱“交易”这个概念,即使对方是我的亲属。说起来,这种思维模式好像也是受许穆玖的影响。 他曾经不是就是这么对待爸妈的吗? 那他现在在回避什么? 还是说,他的“道德感”和“人情味”在此刻突然奇迹般地回归了吗?这未免太可笑了。 “如果你有哪怕一秒钟是这么想的也算,”我把语气放得很轻松,“难道你不敢开口承认吗?直说好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不会把你怎么样。” 如果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我就会满意了吗? 恐怕我会感到气恼和悲伤。 可我并不想听他说出好听的谎话,因为相信了那些话的我是蠢蛋,而不相信我会痛苦。 我记得我和许穆玖,或者应该说是和我哥哥,我们之间应该是有过不计算付出和回报的日子的。那是多久之前了?大概是很幼稚的年纪吧? “你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