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驳他们、和他们发生冲突,父母,老师,同事,朋友,老板,还有许多和我们有着联系的人,谁造就了我们的存活,谁有一张能够评价我们的嘴,谁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就得为谁创造价值,绝不可由着自己思考和选择。 我们就像被许多人共同饲养出来的家犬,如果做了错事,上面自然是要降下语言的鞭笞的,这时候要是还不摆出认错伏低的态度,可就得不到主人的认同、收不到奖励的狗牌了。 没有人在意我的忏悔?那只是因为他们太忙碌了。等他们得了空,见到我,还是会骂上几句。 后来我发现,仅仅在别人面前沉默、表现出内疚是没多大用的,只能比拒不认错的态度多获得一丁点认可而已。 如果我一直无所作为,身上没有足以掩盖污点的长处,那么别人提起我时,对我的评价依据也只有跟许穆玖之间那档子提不上嘴的破事,一提就是一辈子。 于是,我为自己重新拾起了“正确”,逼迫自己学习、扩充爱好,提升自己,尽量让自己向光鲜、成功的一面靠近。 我不是不该努力,只是不该为不值得的努力。 在频繁外出的日子里,我见不到许穆玖的面,逃避他的存在,想不起和他有关的事,在心里短暂地和他撇清关系,居然真的感觉轻松了不少,脑海中萦绕的指责声也淡了。 那些指责我们的人并非刻意事事针对,只是依照他们心里的“正确”,在“为我们好”。我在提升自己的时候能感觉到这种“好意”,也是在这时候,我和他们的“正确”重合了。 我开始盘算,如果与我同行的许穆玖也能提升他自己,我们是不是就会拥有更顺遂的未来?我不否认,这个想法是带有获得认同的目的的。 是许穆玖在我苦于压力的时候教我接纳自己能力的欠缺、忠于自己的私心的,我也是在那个阶段背叛了正确和认同,犯下了别人无法理解的大错。 现在,他的那一套思维已经不合时宜,该由我教他如何享受追逐别人认同和逼迫自己的成就感了。就算是能力再平庸的人,也总可以做出一些成果。 我的恋人,他也该给他自己、给我长长脸了吧,至少不要再让我在别人面前评价他的时候为难了。 闲暇之余,我开始关心起许穆玖的工作。不是听他抱怨一些人情琐事,而是问他如何看待他的工作内容。 他依旧很配合很坦然地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态度让我有些窝火。 “马马虎虎的工作吧……我们做出来的产品其实没多少巧妙构思啊,而且很多时候比起设计,市场运营才更能决定收益多少,我们也懒得管太多后面的事。” “增加知识储备?你是指看书?我看还是学点营销、或者练练口才什么的,用来提高报价更有效一点。” “何必呢,怎么样竞争不过大公司,人家的资源、配置,什么都是最好的,我们是有多少钱办多少事,混口饭吃而已。” “……我没本事,去不了大公司。” 我实在忍无可忍,终于问道:“你的学校就教了你这些?” 讲到后面,他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多扫兴的话,情绪变得低迷,听到我的质问后,他出了好一会儿神。 “……不是,也怪我自己吧,那时候只跟着课程上课,不动脑筋,上大三之前对工作的概念都很模糊,连这个产业的流程框架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他答道,“本来以为之后多实践就好了,结果工作以后都在配合别人的想法,进步很慢,自己的脑子就像死掉了一样。” “你从来没想过让自己做出点有质量有意义的东西吗?” “当然想过,但也就是想一想罢了,”他摇摇头,回忆道,“以前大创比赛的时候,我们团队就搞过非遗的项目,那项目策划书写得可漂亮了。激励我们报比赛的人喜欢高大上、讲梦想的氛围,我们呢,其实心里对这些没多少情怀,只是为了让自己简历丰富点,挣点学分,把这些吹得天花乱坠的远大抱负当踏板而已。毕了业之后就更知道了,产品和作品很不一样,前者牵扯的东西太多,可以发挥的余地已经很少了,我能做的只有按部就班的完成任务,没必要想得太复杂。” “我没有梦想,我的老板也不在乎我有没有梦想。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而工作,不知道我的工作量有没有去到它原本该去的地方。”许穆玖坐在那,用他极其空洞的眼睛望向我,“我不用思考这些了,我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