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阖家团圆,自然得摆设家宴,不过顾府人丁稀少,也不拘泥那些礼节,顾司翡便吩咐下去,菜肴稍丰盛些即可。 顾首辅清廉,他的吃穿用度全按大夏官员品级应有的严格安排,琏月甚至不懂金银珍贵,财帛最动人心,毕竟她从幼时起就被顾司翡传输了家中贫寒,需节俭朴素的观念,如若不然,她就会成为朝堂政敌用以攻讦阿兄的一柄利器。 这道理当然有些太过深远,于是顾司翡用了更直白些的法子,直接告诉琏月:家里穷。兄长们考取功名做官拜相甚至上战场杀敌九死一生,也不过是为了家中老小能有口饭吃。这不,妹妹不也是全府上下众多侍卫并两个兄长一口饭一粒米地喂养长大了,全须全尾的,和旁人比起来也不差甚么。 顾司翡两袖清风,行事廉洁自律,从不敛财贪俸,他在外如此,在家亦如是。琏月虽怕他,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她又岂会知晓,如今她夹菜使的是湘妃竹镶银箸,舀汤用的是汝州产的金玉汤匙,冬日点的是银霜碳,夏季穿的是寸锦寸金清凉透气的蜀锦,即便如此,她仍是觉得家中清贫。 布宴到半途时,宫里的赏赐也刚好送到。内侍监总管慕雨流亲自跑一趟,手里携着圣旨,见着顾家兄弟后他却先给行了礼。 “恭贺顾大将军凯旋回京,也祝贺首辅大人门楣光耀,阖家英才。” 面白须淡的宦官之首,身后领着十余个小太监,将内院塞得密实,一担担赏赐摆满地面,惹得琏月躲在康侍卫身后被晃得眼花缭乱。 她忽然觉得,她家好像要变得富足些了,就是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若是些家里都有的‘寻常物’,可就白高兴一场了。 正思索着,顾司翡按在她肩头的手往下一压,琏月就被力道带去,眼见着就要同其余人一样俯跪谢恩,慕总管却突然眼皮一抬,细声道:“陛下有令,顾小姐不用跪拜谢恩,站着受赏即可。” “我?”琏月指指自己,有些莫名。 “正是。”慕总管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并不算久,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顾家兄弟俩的神色几何,照例念完圣旨后吩咐手下人往堂屋里抬,自己则是慢悠悠逛到了游廊下,一边指挥着,一边闲话家常似的同顾司翡交谈。 “陛下还有一事托咱家转告首辅大人。” “慕总管请说。” 檐下不远处,琏月正和渐渐熟悉起的顾司镇玩闹。她把从首饰匣里找出的一条花绳套在手掌外圈,献宝似的拿给他看。 顾司镇明知故问:“这是何物?” 琏月自得极了:“是我和康侍卫学的线翻花,这个可难了,但我只学了三天就会了!” 他摸摸女孩发顶,“月牙儿好厉害,真聪明。” 琏月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敢说自己其实只学会了其中一种,实际上这线翻花的门道可多了。 她屈起手指开始耍弄,嘴里还嘟囔着:“子御阿兄以前不还天天说小月笨嘛……”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顾将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哄骗小孩儿,又问道:“这几年月牙儿过得可好?” “嗯?”她似乎有些不解这个问题的含义,“小月哪里都好,就是觉得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