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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折金桂(9)




    繁杂的饰品碰撞声细碎,污浊的裙摆,她都不在意,一双眼睛透彻明亮。当着李月岭的面拽住他的衣领,稍稍借力,就把他整个人拽弯了腰。散乱的发丝已然靠上男子的面庞,耳边是她的气音缠绵。

    “你不敢。”

    狼狈不减风姿。男子扭头对上她的眼睛,那缕头发便悄然靠近了他的唇角,若有似无,如同她先前浅薄的吻。

    这是李月岭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注视她的目光深处,那种肆意和坦然,满载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侵袭他的眼底。

    来不及深思,女子已经推开了他。她好像永远都是笑着的样子,李月岭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这样一句话。

    “不过李大人既然要我服侍,那我也只能从命了。”

    李月岭再抬眼,女子已经站起身。脖子上的红痕未消,衣衫首饰被重新整理好。只有难耐的低咳,勉强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金色的裙摆步步生花,三两息就坐到外室的古琴前。

    六年台前幕后,她学会了不少东西,玉指稍拨,琴音曼妙。

    春末的风说不出的缱绻,在她指尖勾勒。李月岭却是第一次那么猜不透一个人。

    “月岭?月岭?”

    安王府,宋裕才拿到书信,转头就看见李月岭站在原地发呆,听见他喊他才恍然醒神。

    “王爷。”

    “月岭这几日没休息好?”

    宋裕似是随口一提,蜜蜡色的瞳孔不做多停留,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伸手把信递给他。

    “这是皇兄近日调遣的官员的名单,禾禾有我嘱咐,会常去你府中。干脆就由你把名单交给她,她知道该怎么做。”

    “她要来我府中?”

    李月岭微微皱了眉头,也说不上什么情绪,杂糅一团。想起那双眼睛,他不是很想见她。

    “月岭好像很在意禾禾。”

    宋裕在王府的时候总显得英武些,更像是人们口中的安王。此刻猜测虽出口,面上其实并没特别的,话也说得顺口,如同寻常寒暄。但毕竟身份不同,怕宋裕多想,李月岭斟酌着否认。

    “王爷多心了。”

    “禾禾常伴我身侧。”

    不知道想到何处,宋裕面上松软很多。

    “她很聪明……”

    这句话轻飘飘地散在空气中,但又像藏着很多不该说出口的东西。

    李月岭若有所觉地看向他,识趣地没接话。

    那是怎么样一种感情,怎么样的眼神。唯有多年以后的某刻,李月岭恍然再想起此时,总算能明白些许。

    可惜此刻终究只能是此刻。

    照荷果然像宋裕所说,时常出入李府来见他。值得庆幸的是这几次接触照荷没有再像那晚越线。

    李府虽然已经都被换上了自己人,总归没有铜花楼那样安全。李月岭和禾乃虽然也有交换些消息,不过也以书信为主。明面上禾乃只是来陪李月岭玩乐的。

    越多和照荷接触,李月岭便越觉得惊讶。抛去她猛浪的性格,照荷的能力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能以一己之力联通整个朝堂至市野的爪牙。用短短六年时间把安王的网撒得这么大,还能藏好自己和宋裕的身份。

    他从来不是妄自菲薄的人,可随着对照荷的愈加了解,他承认照荷的能力绝不在他之下。

    “大人有什么想听的?”

    女子今天换了一身米黄色的长裙,又在耳间点了一副金坠,细看似是桂串的样式。初夏暖阳刺眼,女子调琴每每抬头,那坠子便如条漂亮的金鱼游走在发尾。

    难得的松缓像留不住的沙子。

    “月上柳。”

    三个字不自觉就出现在脑海,等李月岭反应过来时已经脱口而出了。每每和照荷独处,他总有些不同。

    “月上柳?”

    月上柳是江南极有名气的一首曲子,传言是乐者祭奠亡妻之作,虽然在江南家喻户晓,却极尽哀思,倒不像是李月岭会喜欢的曲子,禾乃这才多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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