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将客栈前后团团包围。 郁晚眉心一拧,拔腿就往房中去,仓仓皇皇将房间收拾得如无人入住一般,而后打开窗,一纵身翻身跃上院墙。 方冒出半张脸,正撞上一站在墙下的赤甲士兵作势抬头来看,她“嗖”地一矮身躲了过去,落地贴墙站着,抚一抚胸口平复心绪。 方才那人看见了吗?不止如此,外头满大街的边北士兵巡逻、把守,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是奔着她手里的东西而来? 后院入口处忽然响起铁甲摩擦的铮铮声响,郁晚心里一跳,慌乱地左右顾盼,最后视线落在一辆满载的马车上,来不及多想地疾步上前,身子一倒,几近擦着地面滑挲进去。 “萦娘,方才那兵头说自明日起客栈便只能进不能出了,我们当真要走?万一错过...”纶尧话至一半,萦娘突然抬手打断。 他会意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咽了咽喉咙,声音干巴巴地继续道:“万一错过棉花的好价就可惜了...但我还是听你的,你说走我们便走吧。” 萦娘紧紧盯着车厢,眸光凌厉,声音却平常如一位温柔的妇人,“走吧,客栈不知要封多久,家里的活儿耽误不得。” “好,我听你的。” 纶尧提步先行上前牵过马车,两人一道驱车从后院出去。 “站住!”后院出口两侧已站了数位把守的人,长枪一横将马车拦下。 “吁——”纶尧赶忙勒马,恭敬道:“官爷,我们方才得了客栈里头官爷的话,准允我们夫妻二人今晚离开,您给行个方便?” 那络腮胡的领头粗眉横着,将他二人上下一趟打量,视线落在萦娘身上,她微低下头,牵了牵脸旁的头巾。 纶尧稍稍倾身挡了挡,恭维笑道:“这是我妻子,我们成亲二十余年了,她性子腼腆些,军爷见谅。” 络腮胡闻言转开视线,看向车厢里鼓鼓囊囊的麻袋,问道:“里头装的什么?” “回军爷,装的是棉花,我会些手艺,打算今年自己制几床褥子。” 纶尧说得情真意切,那络腮胡却并不全然相信,提步就上近前。 郁晚嘴唇紧抿,听着那走近的脚步声阖了阖眼,心跳如擂鼓。 “哗”地一声刀刃出鞘,络腮胡抽刀就朝麻袋捅去。 “哎哟!”纶尧身上一抖,惊呼一声。 络腮胡怀疑地瞪过去,“你夫人都没出声,你被吓成这般?你在心虚?” 纶尧见那刀刃捅穿麻袋却未见血,灵机一动,心里松懈几分,立马皱着脸摇头,“军爷哪里的话,心疼几个不值钱的麻布袋子罢了,穷苦人家嘛!您查,您查,是我的不是,不该误军爷正事。” 络腮胡冷哼一声,却也通情达理地收了刀,伸手将余下的几只麻袋按了个遍,里头装的皆是蓬松的棉花。他呼一口气,朝纶尧摆摆手:“走吧。”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纶尧一甩缰绳,马车又继续辘辘前行。 行了半个时辰,从镇上走到荒僻的山间小路,纶尧数次看向萦娘,只见她肯定地颔首。 他叹一声,先前险些被这人连累,怎的走了这般久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到地方了,就这处吧。”听见萦娘提声开口,纶尧便勒住马。 等了几息,还是无人动作,萦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出声捅破窗户纸:“车下的朋友,请出来吧。” 郁晚正在车底板下颠簸得晕晕乎乎,闻言心里一惊,猛地瞪圆眼。这二人知道她在车下?!竟然并非普通农夫农妇,而是懂武高手? 事已至此,再硬着头皮装死也不体面,她身上一松,从车底翻身出来。 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对着两张齐齐看向她的面孔露出个羞赧的笑容,拱手行礼:“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萦娘将郁晚周身打量一遍,“你是十四州的人?” 她说的是问句,眼里却显然是笃定,纶尧闻言惊讶地瞪眼。 郁晚感觉自己被看得透透彻彻,这位叫萦娘的女子自然不是指她的长相,而是指她在两方断开往来后,从十四州偷渡到边北。 她未做狡辩,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萦娘久久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是有千言万语要问,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我们只能送你到此处了。”萦娘垂下眼睫淡淡道。 郁晚感激颔首,本就是萍水相逢,他们先前已知晓她的存在,却依旧冒着风险将她从客栈带出来。 她又深深一拜,“多谢二位义士,就此别过,愿你们一路顺遂。”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