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就在后天,郁晚与那对夫妇辞别,又连夜返回集羊客栈附近。 整个镇上都是边北的赤甲兵,客栈、酒楼这等公共进出场所严格把控来往人员,要求只能进不能出。 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官府从何处听了风声,知晓有人会在集羊镇上交付?如此这般,再进客栈岂不是自投罗网? 郁晚愁苦地叹气,无法,思量一番,她决定动身在客栈附近找处潜伏地点,到时若是发觉疑似的交付对象,她便主动去找人。 四月初一当日,郁晚的计划破灭。 一清早,镇上陆续调配来更多的赤甲兵,手持长枪、面貌威严地立在街道两侧,筑成两道人墙,百姓不被容许占用街道。 这一举动无非是有要事发生,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都从家里跑出来看热闹,将街上挤得满满当当。 郁晚举目一看全是熙熙攘攘的人头,这哪里分辨得出哪个是来找她交付的?她心里烦躁地骂一声,当真是点儿背到头了! 熬到日上中天,消息如同涟漪一层层荡开,传到集羊客栈这一片的百姓耳中,郁晚听了一耳朵,立时一口凉气哽在心口—— 边北俘虏了十四州的官员,正将人押送去主城,今日要经过集羊镇,会在镇南驻扎休整一晚! 一时人群如沸水翻滚般躁动,窸窸窣窣皆是掩着口鼻、压着声音的议论声。夲伩首髮站:wo o17.c o m 一年轻人惊叹:“他们抓了十四州当官儿的?这不是逼着十四州开战?!” 另一年纪大的老人面上忿忿:“王上怎么想的!好好儿的打什么仗!二十年前那一场输得还不够惨?如今内忧外患,百姓苦哇!他这般穷兵黩武的人怎当得好君王!” 年轻人着急忙慌地捂他的嘴,“嘿,宏伯,这话你也敢说!祸从口出啊!” 郁晚不动声色地竖着耳朵,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指尖抵上袖中的匕首,用力到指甲泛白,眉间蹙起几道深壑。 十四州与边北积怨已久,定不会忍下这口气,两地交战一触即发!而那被俘虏的十四州官员将会面临的境地也再明晰不过,要么做边北找十四州谈判的本钱,要么受尽酷刑而死。她脑中浮出她亲手了结埋葬的那人,他们活活砍去他的下肢,对谋逆的自己人如此,又怎会对敌军的官员手软? 正思及此,人群忽然喧哗,郁晚回过神,和旁人一道探着脑袋往街头方向张望。 目光所及之处,边北玄鹰军旗高举,气派地迎风招展,两列威武的骑兵开路,步兵紧随其后护卫左右,而那被兵将围得水泄不通的道路正中,辘辘行来几辆铁铸的囚车,皆用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里头是什么光景。 囚车自面前行过,郁晚忽然觉得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又急又乱,声音震得人昏沉。她的视线不自觉跟着其中一辆移动,分明周围人声喧闹,她却能清晰听见车毂摩挲地面发出的轻微沙沙声,甚至好似听见了里头的人沉重又痛苦的喘息声。 旁边的人点着手指数数,“一辆,两辆,叁辆,四辆。抓了四个人?” “当是没错,四个,也不知是什么官。”另一人附和,极低地叹息:“唉,王上不仁啊,又要开战了!” 视线从街头移到街尾,直到囚车远得看不见,周围的人散开,还有些好热闹的跟着追上去看。 郁晚怔在原地站着,目光虚虚落在囚车远去的方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