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眨眼。 “就在这睡算了。”谈栩然在陈舍微怀里动了动,更蜷进他身子里一点。 她这种有意无意流露出的依恋,好比情动时骤然缩摆,同样叫他意乱神迷。 陈舍微见她装睡,更爱煞她这少见的娇憨之态了,索性将她一把抱起,抱回房中歇下。 竹椅在白日里躺着是凉快,夜深起露可不行啊。 第118章 八吉菜市的鲸骨和鲨鱼丸 泉州大小菜市总有十几处, 但若是家中来了贵客,总是要来陈舍微家宅附近, 这处被唤做八吉的大菜市买新鲜鱼获的。 寻常的菜市虽也有河鲜海产, 但总以家常口味居多,不比八吉菜市,更有好些江洋鱼获。 前些年海禁甚严, 若是架着远洋船只,偷偷出海捕捞被抓, 定然严惩不贷。 可闽地沿海自古就是朝海伸手要饭的, 只要不是远洋船, 倒也不十分禁止,但近海鱼获有限,更有许多鱼蜑豪强, 用围网托网,大钓标枪等渔具捕猎, 可谓是螺蛳壳里做道场, 再怎么热火朝天, 也是有限。 更有沿海县城由于鱼粮税额缺漏颇大,渔民也只有私下去远洋捕捞, 以填补赋税亏空, 而那些地方的父母官也为其遮前掩后,大开方便之门。 直到打了几场肃清倭寇的战,沿海稍微太平了一些, 又有官员上奏,说闽地靠海吃海, 断了财路, 民生艰难, 这才使得禁令松动一二。 再看八吉菜市上这些远洋的鱼获,可谓是明目张胆的罪证!但又有谁会去抓人呢?就连给朝廷的‘鱼贡’也尽是这些珍馐美味。 这所谓海禁,若是捆缚住了民生,迟早也是要崩裂毁灭的。 虽说闽地的渔民熟悉渔汛,但一网下去,也不笃定是丰还是欠,更不知网上来的是杂鱼还是鲔鱼群,又怎能像下馆子一样,随点随有呢? 来八吉买鱼,多是为了黄鱼、鲳鱼等海鱼,还有海鲈、鲥鱼这种生活在咸淡水交汇地的鱼儿。 陈舍微原以为带鱼这种生活在深海的鱼类,如今应该见不到,所以当他瞧见那一条如长刀银刃的带鱼时,惊讶不已。 守摊的是个同陈绛年岁差不多的女孩,正出神的瞧着她布衣袖口里掉出来的一只银铃铛镯子。 听到陈舍微这样问,她笑了起来,像一个不怎么光洁的苹果,透着粗糙而旺盛的生机。 “热天白鱼(带鱼)会来浅水湾甩籽,而且它们只是白日里沉在水里,夜里时常上来的。”大约是看他们一家三口面善,又个顶个的漂亮,女孩心直口快的道:“刚甩了籽的白鱼瘦不拉几,等冬至再来买吧,那时候最肥,干煎都出油!” 话刚说完,后腰叫她娘狠狠的掐了一下,女孩‘哎呦’一声,委屈的直瘪嘴。 从大暑到冬至,得有多久?其实日子过着过着,也很快。 女孩虽不是个会做生意的,但性子却很讨喜,陈舍微忙招呼她娘,道:“我订一尾白刀(翘嘴红鮊)。” 闽地的白刀与太湖里的银刀大约是同属的,但因地域的差异,滋味也有了不同,皮薄背厚,鲜美异常,细嫩丰腴,若是在清明前吃上这么一尾,连鱼刺都是软的。 一听这买卖来了,妇人笑得真心实意,又听陈舍微道:“若有好的黄鱼,也可以一并送到承天寺畔的陈府去。” 贵价鱼通常是不愁卖的,可哪天生意不好砸在手里了,能叫人怄一整天!更何况这些江鱼海鱼都是她家那口子和叔伯家的男人们一并出去打来的,江洋上讨饭吃,真真正正是风口浪尖上讨生活。 “诶诶。”她连声应道,却又忧虑的抬眸看了看天空,道:“也不知道老天爷赏不赏饭吃哦。” 陈舍微顺着这束忧心忡忡的目光望向天空,就见云朵像被扯破的棉絮,透露着一种惊惶而焦灼的气质,不似平日那般,团团朵朵,边缘饱满充盈,闲适悠哉。 阳光在撕裂的云朵背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