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今天站在这堂上的人是萧暥,会怎么办?将一口残血压在胸中么? 谢映之出身世家年少成名,从来都是为无数人仰慕。他今天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众人孤立,饱受曲解又百口莫辩,那种深彻的孤独。 所以萧暥干脆就闭口不言了,大概还会不屑一顾的意思,但这不等于说别人用唇刀舌剑戳伤他,他就不会痛。谢映之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人抱着他的小狐狸枕头,装作眼不见心不烦,躲起来他们就骂不到了,在没人的地方,默默舔舐他的伤口罢。 他洞彻世事的眸中,有种卫宛看不清的情绪。 容绪坐在暗处,手不知不觉握紧了玉狐狸,一不留神,力气使大了,指腹隐痛,展开一看竟抠刺出了血,他深吸了口气,看来小狐狸逼急了会咬人。 但他不甘心策划已久的策论就这样无疾而终,他手中的棋也没有出尽,看向郑绮江浔他们。 郑绮会意道,“萧将军说这些,不过就是替自己的所作所为争辩开脱罢?” 谢映之目光幽沉,“说得好。我确实要争辩。” “撷芳阁之役,保大梁城数万百姓免于蚀火,锐士营战死一百二十六人,襄州之役,广原岭匪患永绝,流民得以安居,商贾得以畅行,锐士营伤亡千余将士……” 堂上已是一片鸦雀无声。唯有窗外萧疏风雨声,与他清冷的声音相和。 “为社稷而死的将士,在诸君口中,成了屠杀百姓的罪魁,成了勾结山匪的帮凶?” 他目光掠过堂上的众人,“我当然要争辩,只为从今往后,热血之士,血不白流。” 郑绮脸色苍白,无地自容般退入灯光晦暗处。 容绪知道,郑绮已经无话可答了。他于是看向江浔。 郑绮是朱璧居名士,说话有所顾忌,而江浔初生之犊,无可畏惧。 而且刚才在众人都跳出来针对萧暥的时候,江浔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在一边听着,眼中有莫测的光芒。 这种神情容绪很熟悉,江浔在酝酿什么。 容绪相信,江浔不会轻易地认输。 于是他侧目看了眼杨覆,杨覆立即会意:“还有人有话要说么?” 果然,江浔一拂衣袍站了起来, “杨太宰,学生还有话要说。” 杨覆迫不及待道,“但讲无妨。” 江浔不动声色回首看向他:“杨太宰,我记得你先前说,你们都没有接受过萧将军一针一线之利?你们确实受的不是一针一线之利。” 杨覆蓦然怔了怔:他什么意思? 容绪背后却隐约一寒,正想出言打断。就听江浔道:“若没有将军披荆斩棘,肩起这乱世的风雨,在座的诸位能在大梁城坐拥良田广厦安享富贵吗?这岂是一针一线之利?” 杨覆顿时失色,“你在说什么?” 江浔坦然,“我输了,今日输得心服口服。辜负贵人的期望了,黄金一百两,分文未取,全部封存,已经有车送到阁外。” 堂上已经陷入一片哗然,消息传出去,连阁外的百姓也群情激愤。 大雍朝极恨这种私相授予,暗中买卖交易。今日之事必然是士林几十年未见之丑闻。 花梨木箱被抬到堂前,江浔洒然上前,亲自开箱,顿时百两黄金将阁内映得辉煌璀璨。 涵青堂的廖原大声道:“是谁!?谁给你的金银?” 江浔看向杨覆等人,讽道,“百两黄金,都可以备置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