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之道,“你是想说,我许给高刺史多少好处了?” 唐隶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一副心知肚明之态。 谢映之凝目望着外面连天的雨色,道:“那么你告诉我,我要许给高刺史多少好处,可以让他日夜殚精竭虑,短短半年光阴,乃至心血耗尽,两鬓繁霜!” 他这话一说,众人面面相顾皆默然无语,堂上一时间静了下来。 “月前我途径襄州,顺道拜访高刺史。”云渊沉声道,“只是在府中小坐的工夫,高刺史因庶务三次匆匆离席,等他回来茶饭都凉透了,我见他今年不到四十岁,已经两鬓皆风霜之色,皆尤夙夜忧虑之故。” 闻言堂上众人都黯然失色,包括廖原在内都面露唏嘘。 云渊说罢回头看向江浔,“你是不是想说老夫也在为萧将军开脱?也是他的僚属?” “学生不敢。”江浔低头道。 堂上一时再无人说话。 涵青堂主廖原也有点看不下去,起身道:“诸位要问萧将军,何必连带高刺史?” 唐隶立即反应过来,改口道:“堂主所说的在理,高刺史心怀百姓之疾苦,我等并非质疑高刺史。只是不忍心看高刺史一片苦心却被他人利用。” 然后他转向谢映之,“请问萧将军,高刺史为百姓黎民呕心沥血,而你屯田则是为了增强军力,以壮实力罢了。” “对。”谢映之毫不犹豫道,“我确实是为了增强军力,壮大实力。” 唐隶顿时一怔,没想到他承认地那么干脆。 谢映之严词道:“现今北狄各部厉兵秣马,觊觎中原之土地,若我不屯田养兵以壮实力,将来再来一遭兰台之变,是要倚仗诸公的唇枪舌剑去抵御北狄的铁马弯刀不成?” 他这话一出,席间众人尽皆失色。 卫宛蹙眉看向他:映之…… 他感到他这个向来清逸淡泊的师弟,此时隐隐动怒了。 谢映之冷然道,“昔日兰台之变,诸位从西京避退到大梁,若大梁城再破,诸位打算避退到何处?是渡江南下,投奔永安城?” 唐隶被诘问地无言以对,席间众人都面面相觑,面色惶然。 谢映之淡若无物的目光掠过唐隶,“我在此奉劝诸位,魏将军为人刚正,平生最恨簧口利舌、玩弄辞章之徒,更不会收留沽名钓誉、空言误国之辈。” “萧暥你……!”唐隶面如土色,嘴角抽搐。 谢映之似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道,“我若记得不错,唐先生早年工于艳丽辞风,善长钻营之道,以此入涵青堂为执笔,十多年来钻工雕虫之技,下笔千言而无一实策,如今你皓首穷经,年过不惑,仍不知自重自持,立于堂上鼓动唇舌混淆是非。” “你……你……”唐隶羞愤交加,一时间眼珠翻白,直挺挺栽倒堂上, 谢映之漠然道:“纪夫子,有劳了。” 纪夫子上前,蹲下身翻开唐隶眼皮查看。 谢映之遂再不过问,端起杯盏静静抿了口茶。 郑绮道,“萧将军,不管唐先生做派如何,也比你年长二十余岁,你当堂将他气到昏厥,是否太过份了!” 谢映之淡漫道,“郑公言我过份,那么诸位对我群起而攻之,却不让他人为我辩解。难道就不过份?” “……”郑绮喉咙一哽,无言以对。 谢映之说到这里,他几乎可以想象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