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他低垂眉目,却也没有睡着,规规矩矩端正地跪着,哪怕无人监督,自有一份优雅不迫的矜贵严苛。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蒲又崇只以为是蒲存之醒了,要来兴师问罪。 门却被一把推开来,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在他身后气势汹汹喊他说:“蒲又崇!” 蒲又崇顿了一下,方才转过头来。 门前,孔如琢站在那里,大概是走得太急,云捏雪揉一般秀丽的面上,浮着淡淡的烟霞颜色。 夜晚太静,她的呼吸声有些急促,胸膛起伏间,身上大红色的裙摆在微凉的空气里,荡出一痕洒拓的弧度。 艳色如灼,燃尽寒夜。 堂下灯火不算太亮,蒲又崇却微微眯起眼睛,半晌,才问她说:“你怎么回来了?” 孔如琢双手在胸前交叉环抱,闻言冷笑一声:“听说你要被家法处置了,来看热闹。” “那你要等到明天,等父亲醒了才能看到。” 孔如琢脸色沉了下去:“你怎么不告诉父亲,你是因为我才当街打人?” “有什么区别?”蒲又崇转过头去,淡淡道,“既然做了,没必要巧言令色。” 孔如琢知道消息,便一路从新港紧赶慢赶地回来,满脑子都是一进门,就看到蒲又崇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模样。 可没想到,他倒是坦然自若。 孔如琢走近几步,在他身后站定。 他背脊笔挺,哪怕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身上的布料已经聚起了纹路,可他姿态淡然,雍容骄矜,似是无论何种处境,都丝毫无损他的分毫气势。 孔如琢静静凝视着他,他察觉到了,漫不经心道:“今晚你等不到我受罚了。老爷子每天早睡早起,五点半就起来打太极拳,你醒得若是晚了,就要错过最精彩的部分了。” 孔如琢被他给逗笑了:“蒲又崇,明明是关心我想让我早点休息,非要说得这么委婉吗?” 蒲又崇垂下眼睛:“孔小姐……” “我自我认知过剩是吧?”孔如琢啧了一声,拿足尖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膝盖,“往旁边让让。” 话毕,不给蒲又崇反应的机会,孔如琢已经在他身旁跟着跪下。 裙摆柔软,如同花瓣,缠绵地擦过他的指尖。 少女身上,还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清凉湿润气息,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玫瑰香气。 拜垫不算太大,跪一个人位置刚好,她挤过来,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来得太匆忙,她只匆匆抓了一件风衣套在身上,里面仍是那条被雨淋湿了的红色长裙,这颜色将她的肌肤衬得如同羊脂白玉,哪怕并无灯火,却也自生光辉。 蒲又崇皱眉:“你跪下干什么?” 她浅浅一笑,虽然眉眼秾丽,却在淡色的光下,如月下一枝承雪海棠,美得素雅婉约:“你跪多久,我便陪你跪多久。” 蒲又崇似是牙疼一样“嘶”了一声:“孔如琢,你不要自己找罪受。” “这事因我而起,我自然要帮你分担。” “和我跪在一起就是帮我分担?”蒲又崇啧道,“你快把我挤下去了。” “那你就别废话了,替我再找一个拜垫过来。” 蒲又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