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实在是很生气。咱们蒲家向来诗书传家,最忌倚势凌人,你这样当街伤人,他看到之后大为光火,让你回来之后,自己去你大哥牌位前跪下。” 蒲家虽是世家,却并不保守,连带祖宗牌位,也都供奉在家庙之中。 唯有蒲又崇大哥,因为英年早逝,又还未娶妻生子,所以特意放在家中,免得日后无人替他上香。 蒲又崇并不辩解:“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去睡吧。” 盛琅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蒲又崇便道:“您放心,我会去跪的。” “你这孩子,我不是担心这个。”盛琅叹了口气,“这次究竟是为什么?是为了……如琢吗?” “您还是去好好休息吧。”蒲又崇却不回答,“等明日老爷子醒了,说不定要对我动用家法,您不养精蓄锐,怎么替我拦下?” 盛琅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想要拍他一下,却到底只是轻轻落在他额上,替他理了理有些乱了的鬓发:“知道你父亲要家法处置你,还这么乖乖回来了?” 母亲的手温柔至极,蒲又崇微微俯首,免得盛琅累到。 闻言淡淡一笑:“免得把父亲气出事来,到那时,连您都不护着我了。” 这一个儿子,从小没有养在自己身边,可论起孝顺之心,却不比其他的儿子要少。 盛琅心疼他,却也知道,按照蒲存之的性子,她越是劝,蒲存之越要生气。 这父子两个性格都倔,不如不说,由他们去。 盛琅站起身来,准备往房中走,又叮嘱蒲又崇说:“要不要让人替你煮碗面吃?” 见蒲又崇摇头,便也不再多问了。 等她走后,蒲又崇到了小佛堂,先净过手,又去了三炷香,三起三拜,恭敬地插在蒲又岇牌位前。 牌位前供了一枝佛手、一枝晚来香,都是香气浓郁的花,立在那里,亭亭玉立。 这里常有人来,收拾得极为妥帖,地上奉着的拜垫缝得极为厚实,针脚细密,四面细细地绣了万字不到头和莲花纹样。 自从大哥去世后,母亲便总来这里,这里一草一木,都是由她亲手摆放。 蒲又崇屈膝跪下,为表恭敬,只垂着眼睛。余光看到牌位上蒲又岇的照片,有同他极为相似蒲家人狭长入鬓的眼睛,只是不比蒲又崇那副冷厉模样,因为带着笑,显得更为温和一些。 蒲家每代,总要选出一个人来继承家业,余下的子孙便可风花雪月,侍弄笔墨。 蒲存之向来不是经商的料子,所以蒲又岇大学还没毕业便已经代替父亲,接手了家族产业,公司也在他的掌控之下蒸蒸日上。 可惜,天不假年,只给了他三十多年的时光。 蒲又崇望着大哥的端肃温和的面容,对他说:“若能选,父亲一定更想你能活着。” 台上的人永远笑着,定格在了岁月的一瞬间。 蒲又崇又说:“可惜,我不是你。” 角落里放着一座古董自鸣钟,黑檀木的底座,上面雕着各色的花鸟仙草,里面的指针是两只百灵模样,灵巧地一格一格向前移动,每到整点,便发出悦耳的鸟鸣声。 蒲又崇从新港回来,连衣服都未曾更换,蒲存之没说他什么时候可以起来,他便要在这里跪到地老天荒。 鸟鸣声响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