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一哂,不禁笑起来,“原来如此。” 二人一边吃着小食,一边聊起匈奴及西域,相谈甚欢。徽妍看着李绩眉间飞扬的神色,忽然觉得,如果自己是男子,像他这样走南闯北,自由自在,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虽是辛劳奔波,却可见识天地之广,终老之后,大概也无遗憾了。 “女君入宫之后,经商之事恐怕不妥。”聊了一阵,李绩道,“未知女君如何打算?” “我入宫,与经商无妨。” 徽妍却断然道。 “哦?”李绩诧异。 徽妍笑了笑:“方才李君不是说志向?我志向,就在此处。” ********************* 皇帝回到长安之后,不出所料,等待他的事务已是积累如山。 接连几日,他不是与大臣议事,便是在殿中阅视奏章,每至深夜方才歇息。 让人宽慰的是,漠北的事进展甚快,皆是顺利。最近传回的战报上说,右日逐王纠集十万部众,进攻王庭,而右贤王麾下有十多部反戈投向了右日逐王。右贤王阵脚大乱,已经开始撤离。杜焘在奏报中把握十足,说若右贤王若往北,会遇到郅图水部众堵截,往南则会遇到汉军,唯有往西,然而那里有左温禺鞮王。杜焘所虑者只有一事,如果二人和解,合兵一处,战事将会拖延。他在奏报中问皇帝,汉军是否立即出击,以防此事。 与丞相等人商议时,众人分析利弊,意见不一。最后,仍是皇帝拍板。 “不必出击,子弟万里迢迢去漠北,不是替人送死。”皇帝沉吟,道,“令杜焘将诸路合兵,开至范夫人城,可省去粮草耗费,亦可以据守以为吓阻,其余之事,交与右日逐王。” “可若二王合兵一处怎好?” “朕就怕他们不合兵。”皇帝冷笑,“告知杜焘,若二人合兵,不可阻止,尽管放行,而后立即合围,断其后路粮草。众卿放心,不出两月,二王或相残或投降,必有其一。” 众人了然,定下计策之后,殿议散去。 皇帝离开宣政殿时,比往日早一些,才出殿门,徐恩上前禀道,“陛下,方才怀恩侯夫人曾到宫中,说下月窦妃冥诞,侯府欲往陵中祭祀,想问陛下之意。见陛下忙碌,侯夫人便回去了,说明日再来。” 皇帝愣了愣,这才想起此事,近来繁忙,险些忘了。 “不必劳侯夫人入宫来问,”他即刻道,“遣人往侯府告知,祭祀时,朕必定前往。” 徐恩应下。 皇帝看看殿外的夜色,忽而问,“如今是何时辰?” “还有一刻便到人定。”徐恩答道。 “蒲那与从音,就寝不曾?” 徐恩道:“方才臣刚从那边过来,王子与居次刚刚沐浴过,此时当未就寝。” 皇帝颔首,疲惫的眉眼间浮起一抹和色。 蒲那和从音住在漪兰殿,离皇帝寝殿并不算远。才进殿门,他就听到蒲那和从音的声音。 “……徽妍怎还不回来?” “舅父去了何处?” “王子、居次,王女史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陛下庶务繁忙,不得闲暇过来。王子居次莫多想,还是就寝吧……” “我不睡……我要等徽妍回来。”这是从音的声音。 “我也不睡,徽妍说她去几日就回来的,舅父也说会过来看我们。”这是蒲那的声音。 宫人们看着两个小童委屈得要哭的脸,面面相觑,皆是无奈。 “蒲那从音,又不愿就寝么?”这时,皇帝的声音传来。 宫人们连忙伏拜,两个小童面上一喜,忙朝他奔跑过去。 皇帝蹲下,笑着将二人接住。 徐恩跟着后面,忙提醒,“陛下,当心臂伤。” 皇帝摆摆手,看着蒲那和从音,莞尔道,“想舅父么?” “想!”二人异口同声,清脆响亮。 皇帝心中一阵宽慰。自从回到长安,他虽忙碌,每日还是会来看一看二人,或说一说话,或一道用膳,不过都是在白日。虽有宫人陪伴,二人却仍每日念着徽妍,总在问她为什么还不回来,晚上也不肯入睡。皇帝今日特地晚上来看,果然如此。 不出意料,未几,只听从音问,“舅父,你带我二人去寻徽妍可好?” “徽妍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皇帝道,“尔等忘了她临走前如何说的?她说你二人要听话,每日好好用膳,按时就寝,尔等不是答应了?方才舅父可听到有人说不肯就寝。” 从音面上一僵,看看蒲那,不语。 “那……我等就寝,舅父就带我等去寻徽妍么?”蒲那立刻问。 皇帝不让步:“徽妍说了,过些日子就回来。如今也未过几日,你二人便不乖了么?” 蒲那语塞,也不语。 皇帝看着他们,微笑,“徽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