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去给个说法。” 孟逸儿一脸迷茫,“什么说法?我犯什么事儿了?——别动我东西!” 孙小言笑了笑,“小的也不知道,横竖陛下不高兴了,大家都要跟着一道受苦,充仪又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听命从事的奴婢呢?” 孟逸儿心中念头转了几转,也知对着这皇帝的宦侍绝撬不出几句话来,便道:“常侍慢待,我得先去跟几位姐姐们道个别,毕竟是掖庭……” “陛下特有旨意,”孙小言略扬了扬声,脸上的笑容愈加诡异,“孟充仪得旨之后,立往掖庭,不得交通他人,如有片刻耽误,坐——斩。” 孟逸儿的脸色顿时白了个透。 一墙之隔,是薄烟的房间。她对着棋枰打谱,听见了孟逸儿那边的动静,不言不语地落了子,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 竟是这样疼惜薄暖,连一刻委屈都不肯让她受? 孟充仪下掖庭狱后,供出了好几个搬弄是非的女子姓名,一时之间,增成殿为之一空,薄太皇太后当初安置入宫的几个充仪,如今竟只剩了一个事不关己的薄烟。 薄烟似乎也坐不住了,自上疏一道,请求去兰台做一个只管读书不问世事的女史,皇帝御笔一批,准之。 顾渊终于找到由头整治掉了这些碍眼的女子,只觉未央宫的天也蓝了,水也青了,夏风醉人,一片柔情,恍惚之间,他竟已与薄暖做了整整一年的夫妻。 随着朝堂上的薄氏势力逐渐消隐,而顾渊自己的人,周衍、聂少君等儒生用得越来越得手,明堂将成,黄河水息,流民安定,国库渐盈,顾渊颇有几分凭虚御风的畅快,便连下朝后的步履都从容了许多。 “陛下,”孙小言颠颠儿地赶上前来,涎着脸道,“陛下还是去宜言殿?” 顾渊顿住脚步,侧头想了想,负袖回头道:“不,你让婕妤来钟室见朕。” 孙小言看着他的脸,呆住。 顾渊奇怪地道:“愣什么神?有什么奇怪的吗?” 孙小言惊得一跳,连连摇头:“小的这就去请婕妤!”一溜烟地便跑。——陛下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实在是,让人想逃! 顾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什么奇怪的吧?然而嘴角向上轻轻地一勾,不论如何,他今日心情很好。 孙小言来请薄暖时,后者正捧着那面镜子苦苦思索着什么。听见孙小言传唤,她呆了半晌,才喃喃:“钟室?他不是早撤了乐府?” “婕妤说笑呢,钟室是一间房子,乐府是一群官儿,官儿没了,房子总不会跟着拆了。”孙小言笑着,眼睛往那面铜镜上溜了两圈,又端正了回去。 薄暖“喔”了一声,收拾一番,便去更衣。孙小言又忙道:“陛下吩咐婕妤不必更衣了,随意一些。” 薄暖回过头,孙小言一脸精乖,倒好似和两年前睢阳月亮底下那个挤眉弄眼的小内官没有多少差别。她竟莫名有些忐忑起来。 她的辇车刚在宣室殿前停落,她便知道了自己为何这样忐忑。 一缕琴声,自殿中悠扬传出,恍若一片倏忽逸去的云,她竟没能抓住,心头狠狠一颤。抬手制止了内官的通报,她提着裙裾便往殿中去,但听那曲声轻快圆转,如碎珠溅玉,如夏日的流水清澈得足以见底,如一片袒露的胸襟,毫不避讳、毫不闪躲、毫不掩藏,就那样坦荡荡地展示给她看。 她奔得气喘,蓦然间琴声停了,她撞进钟室的门里,身后猝然围过一双臂膀,男人带笑的声音平空响起:“做什么跑这样急?” 她轻轻“啊”了一声,也不知是惊是喜,而后他绕到她身前来了,一手犹拉着她的手,初夏的风吹着她掌心的微汗,悄无声息地一颤。她这才看见这钟室与一年前的格局已全然不同:所有的箫鼓钟磬都已撤下,只留玉案上一张文木瑶琴,琴边一炉不加雕饰的龙涎香,在素色承尘间袅袅回旋。 她笑道:“你在梁国时不是常说龙涎香太过浓郁,君子不喜?御极之后,却是越发用得多了。就不怕睡不着?” 他挑眉,“龙涎香浓,能让人保持清醒。万里江山,朕不能看错一处。” 她静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