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斯年醒来时,窗外已经是漫天黑幕,他腾地从病床上坐起来,他抬腕看表,手表上的玻璃已经碎了,但是他还是看清了时间,晚上十点。?他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拿起搁在一旁满是鲜血的外套,不顾护士的阻拦冲出了医院。他心里有道声音,催促着他去见她,哪怕是爬,也要爬到她身边。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冲出医院后,他浑身都是血,没人敢载他。他在陌生的镇上,有种走投无路的绝望。他只是想赶回她身边,怎么就这么难? 他越想越绝望,一个大男人,在大街上居然潸然泪下。终于有人愿意载他,他感恩戴德,坐上车后,司机问他,“你去哪里?” “海城!” “我正好也回海城,哥们,我还从来没见过男人在大街上哭,你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那人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我岳母死了。” “哦,那你岳母对你很好吧,她死了你这么伤心。” 池斯年没再说话,想了想,他说:“兄弟,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用,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那人将手机递给他,他拨通雪惜的电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他随即又拨通家里的电话,响了许久,才终于有人接听,一听是他,那边立即喳喳呼呼起来,“池先生,你终于打电话来了,太太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池斯年的心猛地抽紧,声音一大,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疼得急喘一声。 “葬礼结束后,她让我们先走,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老夫人他们已经分头出去找了,你快回来吧,大家都担心死了。”阿姨急道。 手机从池斯年掌心滑落,不见了,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催促司机,“兄弟,请你再快一点,我媳妇儿不见了,请你再开快一点。” “好嘞。”那人也顾不得自己的手机有没有摔坏,猛踩油门,向海城方向驶去。 车子途经墓地时,池斯年看着那片黑压压的山头,心念一动,他连忙道:“兄弟,麻烦你停车,我就在这里下了。” 那人瞄了眼窗外,惊悚地看着他,“哥们,这里是墓地,这么晚了,阴森森的,你不害怕?” “谢谢你了。”池斯年从皮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他,吓得他都不敢接,生怕第二天早上起来,这些钱变成了冥币。 池斯年打开车门,快速向山上奔去,他心里有一道声音,她一定在那里等着他,一定! 寂静的夜,山风清凉。 宋清波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雪惜身上,她瘦得让人心惊。雪惜与他相视一笑,重新靠在他肩膀上,眺望着远处墨色的山脉。 今天快过完了,他不会来了吧,那么她还在执着地等着什么呢?等来的东西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无法给出答案,她只知道,她要在这里等他,等到时间的尽头。可是为什么,她的头越来越沉重,浑身像被火球烤着,真难受啊! 宋清波敏锐地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的呼吸很烫,隔着衣服似乎要把他的皮肤烫出个洞来。他连忙伸手覆在她额上,掌下的温度烫得他的心都在颤抖,“小晴,你在发烧,我送你去医院!” 雪惜迷迷糊糊中还在坚持,“不要!小哥,我要在这里等他来,我一定会等到他来,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不能等了,乖,听话!”宋清波站起来,欲将她抱起来,她不肯,“小哥,我们等到12点好不好,12点一到,如果他没来,我就跟你去医院。” 宋清波急得眼睛赤红,可是看到她倔强坚持的模样,他难过地闭上眼睛,“小晴,他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雪惜咬着唇,泪眼婆娑,他怎么会不重要呢,他早已经是她的命了。 宋清波看着沉默不语的她,颓然坐了下来,他拿出手机看时间,11:50,还有十分钟,他期盼着这十分钟快点过去,他就能送她去医院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雪惜希望这十分钟慢点,再慢点…… 时间一分一秒从指缝中溜走,12点,她似乎听到遥远的暮钟传来沉沉的钟声,灰姑娘的水晶鞋消失了,她又被打回了原形。雪惜闭上眼睛,眼泪滑落下来,她转身跪在墓碑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妈妈,对不起,他没能来送你最后一程,对不起! 宋清波发现时,雪惜已经晕了过去,他连忙抱起她,飞快往山下跑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