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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欢,生日快乐


想问,你难道不想妈妈吗。

    眼前又浮现那两个空茶杯来。

    话到嘴边,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句有点像客套的真心话:“注意安全。”

    白父很是傲娇地哼了一声,接着喘气,小白以为他睡着了,他却到最后说了句:“我和你吵,是不想你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辜负队里的期望。”

    “……不要辜负队里的期望。”

    那是他对儿子唯一的祝福。

    第二天小白醒来的时候父亲果然已经走了。他的行李很少,一只手就可以拿完,小白甚至不知道父亲是几点钟出的门,现在才六点整,他走时,必是月亮高悬。

    小白磨磨蹭蹭地下楼出了门,在外面跑了许久,天光大亮,今天是他的生日,把手机拿出来看了又看,收件箱仍然空空荡荡。

    “你回来啦?”女房东抱着一碗酸奶做早餐,唇上有一抹白,朝他指了指楼上:“你要不要去我房间看看,白叔叔昨天给我装了个小沙袋呢!对了,叔叔呢?”

    小白说:“回去了。”

    女房东奇奇怪怪地点点头,嘟囔了句怎么也不说一声,便继续吃早餐了。

    小白回去收拾地铺,说来可笑,最后他们父子二人竟然真的谁也没睡床,赌气也好,关怀也罢,他们俩总是没有赢家。他弯着腰,在地上很慢地卷铺盖,门又被敲响了。

    是作家,给他拿了张碟片过来,看见小白在卷地铺,很吃惊地道:“叔叔走啦?”

    小白本能地皱了皱眉,作家赶紧道:“我的意思是……叔叔回河南啦?哎呀,他还叫我把这个碟子给他,怎么突然走了呢?”

    “什么碟片?”

    “喏,”作家走过去,递给他,是车载音乐,封面上的女人是蔡琴,作家道:“昨天他捎我的车去市里,听见这个音乐,说觉得很好听,叫我给他呢。”

    小白垂着头没吭声,脑子里乱糟糟的,作家试探地道:“跟你爸爸吵架啦?”

    尽管努力克制,小白的沮丧依然不难看出。

    作家倒是很体谅,拍拍他的肩膀,心大地宽慰道:“哎,哪个男人跟爸爸不吵架,不跟爸爸吵架的男人算男人吗?没事的白哥。傅哥说了,他爸要是有你爸一半好,他怎么着也不会来江尧。”

    作家叹了口气,有点同情地道:“哎,是傅哥偷偷跟我说的呢。他说,他长这么大,他爸爸还没跟他下过这么久的棋呢。他还说过,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被人家扔到监狱里,整整蹲了二十几个小时,他在洛杉矶蹲监狱,他爸在阿拉斯加滑雪,最后,他外公派的人从北京赶过去把他接了出来。”

    小白怔了一下,道:“那是挺过分的。”

    作家也是这么想的,他拍拍小白的膝盖,又叹了口气,道:“傅哥说这还不算最过分的,说……哎呦,这是什么?”

    作家移了移位置,屁股被一个东西硌着了,往地铺底下掏了掏,掏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作家眼睛都直了:“我靠,瑞士军刀!”

    是一把很好的瑞士军刀,内敛的黑色,拿一个破破烂烂的硬纸很随便的包了一下,小白觉得这个纸板有点眼熟,展开一看——果然是高中生的剪纸作业!

    小白苦着脸抚着剪纸作业,头疼地道:“拿纸包着也不能拿人孩子作业啊。”

    “这是你爸留给你的?”

    “应该是吧。”

    作家羡慕地看了看那把极其精巧,以至于可遇不可求的瑞士军刀,忍不住道:“你看,你爸还是对你挺好的吧,你看看这刀,你看看这开……”

    “手别动。”

    “小气,”作家讪讪地收回手,道:“摸一下又不会摸坏!”

    这可是他爸给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当然得宝贝点。

    “对了,”作家临出门指指那张碟片,嘱咐道:“别忘了带回平顶山给叔叔哈。”

    父亲平时很少听歌,听也是革命歌曲,开的车是带斗篷的迷彩皮卡。一辆轰轰隆隆的迷彩皮卡里,不是崔健,不是强军战歌,而是蔡琴,车窗半开,露出来父亲那张永远扳着的扑克脸,眼角嘴角冷冷地下垂,怎么想都觉得画面诡异。

    小白被自己的脑补激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收好军刀,将碟子拿过来仔细看了看。

    《叫我如何不想她》。

    违章建筑没几天就拆了,不知道父亲跟警察到底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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